在虎门寨口,一个女子双手被缚,悬于高处,她身如飘萍,摇摇欲坠,发丝凌乱,散若飞蓬。
秋风骤起,凛冽如刀,残叶纷纷飘落,恰似黄蝶。虎门寨往昔生机皆已消散殆尽,唯余一片死寂与萧索。
张钊缓缓走到寨口,他抬头看着杨福蓉,心中如万箭穿心一般,悲痛至极。
只见他身形一动,纵身跃起,脚踩一旁的石阶,借力而上,踏于屋檐之上。继而再次纵身,飞至半空,将捆缚杨福蓉的麻绳斩断。而后,他双臂一展,将杨福蓉稳稳抱于怀中,缓缓而落。
张钊轻轻揽着她的肩膀,问道:“夫人,这都是我的错。我有负寻月妹妹,有负滋圃兄,亦有负于你。当日若我不轻信那人,今日你何至落入此等田地?”
杨福蓉面色惨白,然唇角仍绽出一丝浅笑,以残存之力,断续说道:“我...此生...最快乐的时候...就是你为庄主的时候。只可惜...那不过是黄粱一梦...今日梦醒,一切皆空...”
张钊双目噙泪,簌簌而落。
杨福蓉奋力启齿,喃喃道:“千年宝藏...葵花宝典,龙...凤...”她言犹未尽,然终是力竭,一口气提不上来,就此绝了气息。
张钊悲痛欲绝,其声凄厉,如孤狼哀号,大吼一声:“杨夫人——”
暮霭沉沉,夜色渐合,于西北野郊,林则徐的暗宅不远之处,张钊怀将杨福蓉的尸身轻置于干木之上。他手持火把,目含悲泪,久立未动,似若有所思。
林则徐自远方徐行而至,立于一旁,仰天长叹道:“杨夫人乃忠勇之士。为保我华夏疆土,御外洋番寇,奋勇杀敌,其志可嘉,其行可彰。惜乎未殁于疆场之上,而遭奸人所害,此乃命中劫数。然观其一生,虽死犹荣,其逝重于泰山。人死不能复生,小兄弟当节哀顺变。”
张钊哽咽道:“我害死了寻月姑娘,如今我又害死了杨夫人,我...我...”
林则徐道:“张澄骗了关氏六百多年,小兄弟上了他的当,情有可原,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你还年轻,未来的路,小兄弟可想好怎么走么?”
张钊将手中的火把一丢,烈焰骤起,火舌吞吐,霎时映红半壁夜空。
张钊垂首拭泪,缓声道:“明日我携杨夫人的骨灰,去往淮安,将其与滋圃兄合葬一处,使他夫妻二人于九泉之下,亦能相互为伴,免其孤寂。”
林则徐长叹一声,抚须而道:“关氏与杨夫人半生颠沛,历经混沌,然晚年得遇你这般仁义庄主,亦可谓上天垂怜。我明日便启程北上,且已应允小女,将她带去西安落脚。小兄弟不如陪我们走此一程,待诸事安顿妥当,再往淮安不迟。”
张钊默不作声,只是点了点头。
翌日一早,林普晴在寨中大叫道:“爹...爹...不好啦,张大哥不见啦!”
林则徐匆匆赶去张钊的房间,只见屋内空无一人,桌上摆着杨福蓉的骨灰坛,坛下压着一张纸。
林则徐打开念道:“林老爷,我不能随您北上,杨夫人灵輀,伏祈代送淮安,没齿难忘。念蒙林老爷青眼,昔日与您把臂倾谈之乐,犹在眼前。岂料聚散无常,遽尔分袂。然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他日若得机缘,定当衔环结草,以报知遇之恩。”
当是时也,冯慧诗自外翩然而入,她神色凝重,禀道:“林大人,我已遍寻各处,未见张大哥的踪迹。且我为他精心织就的衣物,亦未见他携于身旁。”
林则徐轻轻摇了摇头:“罢了,人各有志,不可强求。张兄弟既有其抉择,便随他去吧。
冯慧诗道:“大人,我们何时启程呢?”
林则徐说:“你二人可先行至羊城府邸,悉心照料夫人。我稍事整理行装,随后便与你们汇合。”
旋即,林则需唤卫耕至前,吩咐道:“你好生照顾两位姑娘,务必周全,不得有丝毫差错。”
卫耕即刻抱拳躬身,朗声领命。
此时,秋风萧瑟,若寒刃割面,吹掠而过,宫庄的后院满是枯枝败叶,纷纷扬扬,一旁有个破柴房,内中昏暗,唯几缕残光透着窗隙而入。
马大力与其余四人,皆卧于草垛之上,他们个个满脸凄恻,苦不堪言。
一个宽眼汉子坐起身来,双手抚于伤处,龇牙咧嘴,哀声道:“马大哥,我实难忍受。如今困于此处,受此等痛苦折磨,生不如死。与其这般苟延残喘,倒不如一死百了,也落得个痛快。”
马大力面色惨白,额上虚汗涔涔而下,颤抖道:“你...你懂什么,难道你没听张澄说么,他不杀我们,是因为要我们练什么神功,到时候我们功夫冠绝天下,什么女人没有?”
有一个蓬头垢面的汉子,手指着他,大声斥骂道:“哎呦!你这个畜生,那命根子都没了,你竟还色心不死,妄念女人之事。你这个腌臜之徒,留在世间,不过徒增祸端。依我之见,张澄当时便该将你的脑袋一并割去,如此方能绝了你这龌龊之念,省得日后你出去,再去祸害那些黄花闺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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