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毕德长叹一声:“亏你还是江湖中人,竟如此孤陋寡闻。《葵花宝典》乃宫庄世代相传的神功秘籍,不料二十五年前,此宝典竟如黄鹤一去,杳无踪迹。”
楚寻顿时花容失色,惊惶道:“大哥,你莫非想叫我去帮你寻找秘籍?我一介弱女子,江湖阅历尚浅,何德何能,敢当此重任?”
张毕德复道:“昔时那窃秘籍的贼人已为我父所擒,然他竟拒不伏罪。你若肯助我一臂之力,向他索回秘籍,我必娶你为妻,立为正室,共享荣华,同度余生,你意下如何?”
楚寻道:“既蒙大哥垂青,许以终身之约,此等小事,何足挂齿?但不知那贼人现囚于何处,还望大哥相告。”
张毕德道:“宫庄西面有个大院,院内有个小屋,那贼便在里面,你但径往,入内自见。”
楚寻莞尔一笑,反问道:“适才大哥骂我丑妇,初来乍到便疯疯癫癫,四处撒野。为何现在却许我出门了?难道你不怕我为人所察,给你丢脸么?”
张毕德求道:“姑奶奶,适才我说话多有得罪,你就勿要计较了。”
楚寻以袖掩唇,忍俊不禁,嗤然有声。毕德凝目而视,双颊赧然。楚寻见他目光灼灼,讷讷道:“你...看我作甚?难道我...我脸上有什么吗?”
毕德道:“虽然你貌丑,然兰心蕙质,宛若春深芍药,娇柔欲滴。怕你前生是个美艳的小娘子。”
楚寻捧腹哄然,轻轻点拍打着张毕德的肩膀:“若你想叫我帮忙,但说无妨,何须拍我马屁,徒费唇舌呐?”
说罢,她背着鱼篓,径自飘然而去
这日,戌时三刻,楚寻易玄衣劲装,束发紧袖,别青锋宝剑。四顾无人之际,她振袂腾跃,遁入夜色。宫庄广袤,回廊九曲,宛若星斗列阵,暗合八卦迷踪。方行百步,忽闻环佩叮咚,远处来了数十名圣女,素纱蔽面,莲步生香。
楚寻眸光微凝,足尖轻点飞檐,身形如燕,悄然匿于庑殿垂脊之后。待众女子执灯远去,方旋身踏在屋顶的瓦面上,衣袂翻飞,疾行而去。如此约半炷香的时辰,果然见到一个大院。
她轻推鎏金门环,但见庭院若敷素绡,清辉漫洒,恍若广寒遗境。嘉木蓊郁,虬枝盘错,叶影斑驳如碎玉铺阶;远望楼台参差,飞檐勾月,于银纱笼罩下愈显古拙端方。风过处,竹影婆娑,暗香浮动,竟与寻思堂前那株百年古松气息相通。
楚寻暗想,宫庄的囚室竟也如此别致,纵是桎梏之地,亦要雕梁画栋,方显大派威仪。念及此时,她不禁深叹,足下却未停歇,循石径蜿蜒,径往深处探去。
楚寻穿过一座木桥,忽见林薮间隐现茅茨土阶,乃是一个木屋。推门而入,室中陈设檀木祭案,朱漆斑驳,上陈素瓷牌位,墨字洇然如泪,写着‘爱妻何忆童之灵位’几个大字。牌下香炉倾颓,残灰冷寂,唯余半截残烛。
楚寻心中疑问:“此处既然是囚室,缘何置此灵位呢?且观其情状,非近日新设。”
楚寻在小屋中踱步自观,但见桌椅俨然,不染纤尘,似有人经常打理。又见四壁萧疏中暗藏机杼,凝目细观,乃见东壁悬挂着两幅素绢,墨色已旧,但韵味犹存。
第一幅画着一个男子仗剑起舞,而在不远处的石案上,素衣少女垂首抚琴,眉目清婉,鬓边玉簪微颤,虽未抬眸,然唇角含情,竟似将满庭松风皆凝作绕指柔。
第二幅浩渺江天,烟波万顷间,小舟如叶,舟中男女相偎,男子广袖揽住少女的纤腰,少女鬓发倚在他的肩上,二人衣袂共沐夕照。
这两张画中男女眉目肖似,情态缱绻,显然是一对情侣。
楚寻心道,莫非画上的女子即是灵位上所写的何忆童么?然则此处既为牢房,缘何挂着伉俪丹青?且观笔触细腻,卷面无尘,显然常有人来此拂拭。
正在深思之中,忽然间,屋中传出个男子声音,吓得楚寻手握剑柄,后退了一步,轻问道:“你...是谁?”
顿时屋中似乎没了动静,楚寻以为自己听错了,便又欣赏起这两幅画来。
不知从哪里又传出男子叫声,似乎像是怨鬼一般,楚寻心惊胆战,冷汗涔涔而下。
她环顾此室,见其长宽各不足三丈,内无床榻柜橱,何以藏人?她心生疑窦,遂循声而觅,男子声时断时续,若歌若泣,凄厉异常。
楚寻步至墙角处,以指节叩击地板,其下声响异于常处。便拔出腰间的宝剑奋力一撬,只闻‘咔嚓’一声,地板豁然洞开,现出一个地道。
若非那男子哀号引路,纵是熟知此屋的人,也难以发现此处密道。甬道幽深,唯几盏残烛照射,引楚寻慢慢潜入,走过一个弯道,见一个蓬头垢面的男子坐在床边,而他的脚被铁链锁住,拴在一旁的石柱上。
男子面目黧黑若炭,发似乱麻,纠结蓬散,其上垢腻积尘,掩其本色,几不可辨。他双目深陷,双颊凹陷,颧骨嶙峋高耸,面皮松弛,皱纹纵横交错,仿若老树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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