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晚,他才回到家。
周家别墅正在装修,周家怎会只有这一栋别墅,母子二人搬到了别墅附近的另一座房子。
到了家,他不想打扰母亲,悄悄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房门紧闭,倒头就睡。
早上的阳光钻进浴室,想叫醒这男主人,可看他似乎不愿醒来的样子,终是没有打扰他。
这温暖的阳光陪着他,在睡梦中,一切的烦恼,也睡着了。
电话突然响了,如此的刺耳,他不想睁开眼睛,可电话声一遍紧似一遍,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他只好努力睁开眼,接通了电话。
啊,是美国来的越洋长途。
怎么一大早就打电话,难道是舅舅出什么事了吗?
电话那头的女声带着美式英语特有的卷舌音,说的却是最沉重的消息。
“周先生,您的舅舅理查德·周于今晨突发糖尿症并发症,视网膜脱落导致永久性失明。”律师的声音透过电流传来,带着金属般的冷硬,“他在病床上签署了委托书,指定您作为唯一继承人,继承周氏企业全部财产及全部股权,他希望您能尽快来美国,处理后续事宜,也……见见他。”
周旭握着听筒的手猛地收紧,指节泛白,舅舅并发症竟导致了失明!
那个西装革履、带着陌生香水味的男人,是周家的骄傲,在旧金山一路拼杀,把周家的产业在海外疯一般扩张。
舅舅虽然被病痛折磨多年,但他一直祈祷上苍,祈祷舅舅能战胜病魔,始终掌管周家的产业。
他,好怕这一天的到来,好怕有一天病魔击垮了舅舅。
好怕有一天,他不得不放弃自己的事业,被迫去美国接手他们周家的产业。
与他的商业奇才的舅舅相比,他可是差太远了。
他自愧弗如,他哪有那么大的能耐,掌管周家这么大的产业?
窗外的阳光一言不发,就这样钻进屋子陪着他。
他想起小时候,母亲指着相册里舅舅的照片说:“你舅舅啊,就像藤蔓缠不住树,总想着往远走。”如今这根远走的藤蔓,突然在异国断了茎,却要将他这棵在故土扎了根的树,硬生生拔起。
看着这卧室,看着这家,还有正在装修的属于他和除夕的家,他万分留恋。
喉结滚了滚,突然觉得家这个字重得像块石头。
他对着电话那头的律师哑声问:“他……还能看见吗?”
“医生说没有复明的可能。”律师顿了顿,声音柔和了些,“理查德先生现在很安静,只是反复说,等着姐姐和姐姐的儿子快速来美国。”
周旭挂断电话,打开窗户,望着窗外美丽的深圳。
他喜欢这个城市,他从来没想到有一天要离开这个城市。
可他是周家唯一的继承人。
他该怎么办?
还有他的工作,他真的愿意舍弃吗?
他想起自己刚入职时,在宣誓仪式上攥紧拳头的样子,想起办公室墙上“为人民服务”的烫金大字,那些曾支撑着他熬过无数加班夜的信念,此刻突然和加州阳光下的葡萄园重叠在一起,让他一时分不清脚下的路,该往哪边走。
他慢慢放下听筒,指尖在桌面上无意识地划着,忽然摸到抽屉里那枚母亲留给他的旧书签——是片干枯的葡萄叶,边缘已经发脆,这么多年了,这片叶子一直躺在他的抽屉里,像个被遗忘的承诺。
楼下的母亲同时也接到了弟弟的电话。
美国的医学这么发的达,可她万万没想到,这可恶的糖尿病始终没有饶过被病痛折磨的弟弟。
他竟然因糖尿病后遗症而失明了。
偌大的公司,她怎么能依靠失明的弟弟去支撑?眼下只有儿子前去继承周家产业,掌管周家产业。
她作为周家的后人,父亲的教诲时刻在她耳边响起。
当年父亲带着弟弟远走美国,曾经反复叮嘱她:“丫头,你不想去美国,父亲不强迫你,只是咱们周家的百年产业,如果有一天遇到了困难,你作为周家的女儿,你要义无反顾要担起这个责任,千万不要让周家产业没落,那样,父亲有一天就是离开了人世,也会死不瞑目的。”
周家的产业,绝对不能毁在她手里,她有义务帮助弟弟、协助儿子,把周家的企产业继续发扬光大。
周母作为周家的大小姐,什么大风大浪没有经历过。
如今虽然坐在轮椅上,可她,岂能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人?
儿子的事,她早已知道,她没想到,一直意气风发的儿子,突然跌了这么一个大跟头。
竟被调任政策研究室主任这个闲职!
心高气傲的儿子,怎么能接受这个现实啊?
她等着儿子回来,亲口告诉她这个消息。
儿子昨晚先回来的很晚,可她一直没睡,等着儿子来到她的房间。
这么多年来,儿子每次从外面回来,第一件事就是来到母亲房间,给母亲道晚安。
可昨晚,他回来后,竟然偷偷回了自己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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