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老陈熬夜整理的财务报表,上面密密麻麻的批注还带着墨渍,林纾心里一阵发酸 —— 怀疑自己的战友,对他来说何尝不是一种折磨。
排查完核心成员,林纾把重点放在了基层协助人员身上。这些人大多是派出所民警、交警队辅警,还有社区网格员,平时接触案件信息不多,但胜在身份隐蔽,反而最容易被忽略。
这天上午,林纾约见了交警队的内勤小王。小王是个刚工作两年的年轻人,上次黑色轿车司机被抓时,他负责登记嫌疑人信息。“那天抓人的时候,场面挺紧张的,那个司机一直喊冤,还试图挣扎。” 小王回忆着当时的情景,眼神很坦诚,“之后我就把登记册交给了办案民警,没再接触过这个案子。”
林纾点点头,又问:“那之后有没有人问过你这个案子的情况?比如其他同事,或者外面的人?”
小王想了想,突然抬起头:“对了,李哥好像问过。就是我们队的辅警李建军,他那天没值班,第二天来上班的时候,问我那个黑色轿车司机有没有交代什么,还问案子会不会牵扯到物流园。”
“李建军?” 林纾心里一动,这个名字他有印象 —— 上次搜查顺达物流时,李建军负责维持现场秩序,还帮着搬过搜查箱。他不动声色地继续问:“他具体还问了什么?当时有没有其他人在场?”
“没问太多,就随口提了两句,说他有个朋友在物流园上班,担心受牵连。” 小王挠了挠头,“当时办公室就我们俩,我还劝他别担心,案子没那么容易扩大。”
送走小王,林纾立刻调出李建军的资料。42 岁,交警队辅警,工作八年,平时表现平平,没什么突出业绩,也没出过差错。看起来就是个普通的基层工作人员,可 “朋友在物流园上班” 这个说法,总让林纾觉得不对劲 —— 顺达物流是个空壳公司,里面的员工都是临时雇佣的,哪来的 “朋友”?
林纾没有贸然行动,而是让技术科调取了李建军的银行流水。第二天,技术科的小张拿着一份报表走进办公室,脸色凝重:“林队,你看这个。”
报表上显示,李建军的账户最近三个月有五笔不明来源的转账,每次金额都在三千到五千之间,不算多,但时间点很蹊跷 —— 第一笔是在黑色轿车司机被抓前三天,第二笔是在搜查顺达物流前一天,最近一笔,正好是刘秧他们去清和县的前一天。更可疑的是,这些转账的汇款人信息都是匿名的,资金来源显示为 “第三方支付平台”,查不到具体流向。
“每次转账都卡在我们行动前,这绝对不是巧合。” 小张指着报表上的日期,“而且他平时工资不高,每个月就四千多块,家里还有个上高中的孩子,突然多了这么多钱,肯定有问题。”
林纾盯着报表上的数字,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他想起上次在顺达物流见到李建军的情景 —— 那天天气很热,他穿着反光背心,额头上全是汗,却一直围着搜查现场转,还时不时跟物流园的保安闲聊。当时林纾只觉得他是热心,现在想来,他说不定是在趁机打探搜查进度,甚至偷偷给对方报信。
“不能打草惊蛇。” 林纾突然开口,眼神变得锐利,“小张,你去查一下李建军的社会关系,尤其是他在物流园的‘朋友’到底是谁;刘秧,你安排两个人,暗中盯着李建军的行踪,看看他平时跟哪些人接触,有没有去过顺达物流或者莲花镇方向;
刘秧带着组员在李建军家小区对面的面包车里蹲守第三天时,终于等到了动静。清晨七点半,李建军穿着一身便装走出单元楼,手里拎着个黑色公文包,脚步比平时快了些,时不时回头张望,像是在确认有没有人跟踪。
“跟上他。” 刘秧压低声音,示意开车的小周慢慢启动车辆。面包车隔着三辆车的距离,远远跟在李建军身后。李建军没有去交警队,而是拐进了一条老巷,最终停在一家名为 “茗香阁” 的茶楼前。这家茶楼藏在老巷深处,门面不大,木质招牌上的漆有些剥落,门口挂着两串红灯笼,看起来像是个普通的居民休闲场所。
李建军推开门走了进去,刘秧让小周把车停在巷口,自己和小赵戴上鸭舌帽,装作路人慢慢走过去。茶楼里很安静,只有几个老人坐在靠窗的位置喝茶聊天。刘秧用眼角余光扫了一圈,看到李建军正往二楼走,脚步很轻,像是对这里的环境很熟悉。
“我上去看看,你在楼下盯着。” 刘秧对小赵说,悄悄跟在李建军身后上了二楼。二楼都是包间,李建军停在最里面的 “松鹤厅” 门口,敲了三下门,门很快开了,一个中年男子探出头,快速把李建军拉了进去,然后关上了门。
刘秧躲在楼梯口,透过包间门的缝隙,隐约能看到里面的情况。中年男子穿着一件灰色夹克,袖口卷到小臂,露出手腕上的手表 —— 虽然隔着远,但刘秧能认出那是块劳力士,价格至少在十万以上。而李建军坐在对面,身体微微前倾,双手放在膝盖上,看起来有些拘谨,和平时在交警队里的样子判若两人。
“这男的不简单。” 刘秧心里嘀咕,拿出手机悄悄拍下包间门口的照片,然后慢慢退下楼。他和小赵在巷口的面包车里守了一个多小时,才看到那个中年男子先出来。男子走得很从容,双手插在口袋里,路过茶楼门口的镜子时,还特意整理了一下衣领,然后走到巷口一辆黑色奔驰车旁,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记下车牌号。” 刘秧立刻让小赵记录车牌,“查一下这辆车的车主信息。”
小赵很快通过系统查到,这辆奔驰车的车主名叫 “周海涛”,登记地址在市区的一个高档小区,但没有固定职业信息。刘秧把周海涛的照片发给技术科,让他们通过系统比对身份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