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房内红烛噼啪作响,撒在床上的红枣、花生裹着细碎金光,与喜帐上的金线鸳鸯相映生辉,谢淮钦垂眸扶着郑吣意跨过刻着并蒂莲的门槛,广袖下若有似无的兰草香萦绕身侧。
待她在雕花床沿坐定,谢怀瑾屈身行了个礼,鬓边玉簪轻晃:“稍等片刻,莫要心急。”
郑吣意攥着嫁衣上盘金绣的牡丹纹,红盖头下睫毛微微颤动。
身后传来青瓷茶盏相碰的脆响,谢淮钦的声音裹着暖意凑近:“新制的桂花蜜茶,尝尝可合口味?”温热的茶盏贴上掌心。
清甜香气混着茉莉芬芳漫开,却压不住她心头愈发浓烈的疑惑——为何成亲这般要紧时刻,谢郎却总说“稍候”?
还未等开口询问,脚步声渐远,门扉开合间漏进一阵夜风,紧接着,屋内响起细碎的绸缎摩挲声,环佩叮咚声由远及近,陌生的胭脂甜香突然萦绕鼻尖。
郑吣意猛地攥紧裙裾,指尖的金线绣纹硌得生疼:“谁在那里?”
“郡主万安。”清泠女声传来,正是林苑。
“大人吩咐属下备些物件。”
“还请郡主再耐心些。”
郑吣意心下更疑,刚要追问,却听屏风后传来衣带解扣的轻响,混着若有似无的轻笑。
雕花木门再度轻启,一阵馥郁花香扑面而来,郑吣意屏住呼吸,只觉有人立在身前,带着温度的指尖轻轻勾住红盖头边缘。
“让意儿久等了。”
熟悉的声音裹着从未有过的柔媚。
玉簪挑起红绸的瞬间,暖光倾泻而下——谢淮钦身着茜色襦裙,髻间珍珠步摇轻颤。
眉间一点朱砂映着胭脂晕染的笑靥,竟比春日牡丹还要明艳三分。
郑吣意怔怔望着眼前人,喉间发紧:
“你......何时备下的?”
谢淮钦修长指尖轻捻她鬓边碎发,皓腕银镯相撞叮咚,恍若玉珠落盘。
垂眸间眼波流转,语带缱绻:"自与你定下婚期那日起,便着男装伴你左右。”
“相处越久情意越深,心底愧疚亦愈重,今日终能以女儿真容,凤冠霞帔与卿成婚,意儿,可还满意?"
她眼波流转,指尖划过郑吣意发烫的脸颊道:“往后岁岁年年,你见的每一面,都是最真的我。”
正当二人沉浸在缱绻情意之中。
忽闻一声清咳打破静谧。
"咳咳......郡主、大人。”
“属下尚有要务在身,不便久留。"
林苑垂首立于角落,抱拳行礼。
郑吣意与谢淮钦这才惊觉房中还有旁人。
霎时双颊飞红。
郑吣意轻咳一声,佯作镇定:
"阿苑辛苦了。"
林苑颔首退下,行至门前,特意将雕花木门轻轻掩上,唇角勾起一抹了然的笑意,踏着满地碎月而去。
屋内重归静谧,唯余红烛爆裂的细碎声响,谢淮钦倚在郑吣意肩头,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她相思环——那是当初女扮男装时,给眼前人的定情之物。
“当年你我独处时,小心谨慎。”
“同踏而眠也会在中间隔着物件”
“如今想来,倒真是瞒过了你好些年。”
郑吣意揽住她柔软的腰肢,将脸埋进她如云青丝间,嗅着若有若无的雪松香:"若早知你是女儿身,当初也不会因你拒婚而气了数日,连墨锭都磨碎了许多。"
话音未落怀中的人儿便轻轻掐了她一下。
"说的倒轻巧。"
谢淮钦眼波流转。
指尖戳着她肩头的盘扣:
"你气归气,不还是叫人砸了我的偏院?”
“那天夜里幸亏我有阅书的习惯。”
“听得响动及时防备,才免得一遭。"
话落,郑吣意一脸错愕,郑重否认:
"我从未派人去过你的偏院。”
“更不会行此下作之事。"
谢淮钦看着眼前人不似作伪的神情。
心中疑惑更甚。
"那究竟是何人所为?”
“我初来京城,与谁有这般深仇大恨?"
郑吣意听后温声道:
“别想了,此事都过去了这么多年。”
“如此猜测也只能徒劳伤神,并无益处。”
话音未落,窗外忽有夜枭振翅掠过檐角,扑棱棱的声响惊得烛火晃了晃。
谢淮钦指尖微顿,抬眼望向纱帐外晃动的烛影,唇角泛起笑意:"瞧我这记性,光顾着说话,倒把正经事忘了,莫不是外头的喜鹊都等不及道贺了?"
郑吣意腕间金铃随着动作轻响:"若真是喜鹊倒好了,偏生是夜枭扰人。"说着便要起身关窗,却被眼前人按住肩头。
"别动。"谢淮钦执起一支缠金丝的步摇,指尖拂过爱人垂落的鬓发。
"这累了整日,该好好歇着。"
玉簪银钗如落雪般轻坠妆台,青丝倾泻而下时,烛火映得那发梢都镀上金边。
郑吣意忍不住含笑打趣道:"谢小娘子今日倒成了行家,难不成背着我偷学了梳头?"
"为妻这双手,原就是要替娘子绾尽余生青丝的。"谢淮钦指尖缠过一缕长发,凑近时鬓边绒花蹭过郑清逸耳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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