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间涟漪在叶氏棺药寂静的小院中悄然荡开,叶飞的身影踉跄跌出。
他再也支撑不住,直接瘫倒在冰凉的青石板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周身无处不在的剧痛。
他此刻的状态,比在诡异星空中时更加直观地反映出来。
原本流光溢彩的仙道体此刻黯淡无光,布满了细密的、如同瓷器冰裂般的纹路,仿佛轻轻一触就会彻底破碎。
气息微弱到了极点,如同烛火在狂风中摇曳。
最触目惊心的是,他那原本乌黑如墨的长发,竟有大半化作了毫无生机的灰白。
那是部分生命本源被硬生生斩去的痕迹,即便有不死药反哺,一时之间也未能完全恢复。
“大哥哥!”
一直守在院中,抱着膝盖坐在门槛上的小月月,在看到叶飞出现的瞬间,如同一只受惊的小鹿般猛地跳起,飞奔过来。
她看着叶飞凄惨的模样,尤其是那刺眼的灰白头发,大眼睛里瞬间蓄满了泪水,小手颤抖着不敢触碰他。
“大哥哥……你的头发……你怎么了?”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充满了恐惧与心疼。
叶飞艰难地扯出一个安抚的笑容,想抬手摸摸她的头,却发现连抬起手臂的力气都没有。
“没……没事,月月别怕。只是……有点累,睡一觉……就好了。”
他的声音沙哑虚弱,说完这句,便再也支撑不住沉重的眼皮,意识再次陷入无边的黑暗之中。
“大哥哥!”小月月吓得脸色煞白,但她出奇地没有大哭大闹。
她将叶飞安顿在床上,笨拙地打来清水,用毛巾小心翼翼地擦拭着他脸上、身上的血污和灰尘。
看着叶飞那惨白的脸色和灰白的头发,她的眼泪又忍不住扑簌簌地往下掉,但她始终紧咬着下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只是默默地、一遍遍地换水,擦拭。
接下来的日子,叶飞一直处于深度的昏迷与断断续续的清醒之中。
每一次短暂的清醒,他都能感受到体内那如同万蚁噬心般的大道创伤之痛,以及生命本源亏空带来的极致虚弱。
他只能凭借本能,引导着体内小世界中不死药持续释放出的微弱生机,滋养着千疮百孔的道体。
小月月仿佛一夜之间长大了许多。
她不再跑出去玩耍,终日守在叶飞的床前。
喂水、擦拭、有时还会学着叶飞以前的样子,去药柜里找出几味她觉得闻起来很舒服的草药。
笨拙地熬成汤,一点点喂给昏迷中的叶飞。
虽然这凡俗草药对他如今的伤势几乎无用,但那份心意,却如同涓涓细流,温暖着他近乎枯竭的心田。
街坊邻居们也察觉到了叶氏棺药的异常。
平日里温和儒雅的叶先生许久未曾露面,只有那个小丫头忙进忙出。
有人前来求医问药,小月月便按照叶飞偶尔清醒时的嘱咐,告知他们去城中其他医馆。
有人前来置办白事,她也学着叶飞的样子,有模有样地记录、安排,虽然生涩,却透着一股令人心酸的认真。
时间一天天过去。
在阴阳造化塔第三层三百倍时间加速的潜移默化下,在外界不过月余,人道体,武道体实则已度过了近三十年的缓慢修复。
这一日,他终于从漫长的昏沉中彻底苏醒。
睁开眼,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屋顶横梁,以及趴在床边睡得正香、小脸上还带着泪痕的小月月。
阳光透过窗棂,洒下斑驳的光影,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药香和……烤红薯的香气?
他尝试动了动手指,虽然依旧虚弱,但那股无处不在的撕裂剧痛已经减轻了许多。
内视己身,仙道体上的裂痕依旧存在,但已被一层坚韧的新生道力薄膜覆盖,不再有崩碎之虞。
体内力量恢复了一成左右,最关键是那亏空的生命本源,在不死药不惜代价的反哺下,终于缓慢恢复。
而小世界中,那株不死药巨树明显萎靡了一圈,光华黯淡,枝头上原本数万枚饱满的果实,如今只剩下稀稀拉拉数十枚,且色泽远不如前。
代价巨大。
叶飞心中暗叹。
那一战,几乎打掉了他大半条命和不死药积累无数岁月的底蕴。
但,值得。
他活下来了,并且亲手斩灭了一尊真正的超凡诡异。
他轻轻起身,没有惊动熟睡的小月月。
走到院中,目光扫过那擦拭得一尘不染的棺材,那摆放整齐的药柜,以及角落里小月月不知从哪弄来的、正在小火炉上冒着热气的烤红薯。
心中涌起一股难言的暖流与平静。
人道体替换仙道体。
原本灰白的头发,瞬间变得乌黑发亮,整个人也容光焕发。
他拿起工具,开始如同往常一样,慢慢打磨一块新的棺木。
动作依旧缓慢。
但他的眼神,却比以往更加深邃,更加沉淀。
与超凡境的一战,尤其是最后动用古剑斩道的过程,虽然代价惨重,却也让他窥见了一丝更高层次的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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