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包车在一处废弃的货运站附近停下。
这里堆满了生锈的集装箱和废弃的轮胎,是贫民窟解决纠纷的“常用场地”之一。
对方的人已经到了,大约七八个,手里拿着钢管、木棍,个个面色不善。
安姐这边,加上池黎和刀疤男,也就五六个人,人数上略处下风。
双方领头的人走到中间的空地上开始“谈判”,声音时高时低,夹杂着粗鲁的咒骂。
池黎安静地站在刀疤男身后,目光扫过对方的人群,快速评估着他们的威胁程度。
大部分都是虚张声势的混混,但其中有一个人高马大、眼神凶悍的光头,手里掂着一根粗实的铁棍,看起来是个硬茬。
果然,谈判很快破裂。
对方领头者猛地啐了一口唾沫,大吼一声:“谈个屁!给老子打!”
话音未落,双方人马立刻如同两股浊流般冲撞在一起!
叫骂声、棍棒撞击声、闷哼声瞬间充斥了整个空间。
池黎没有第一时间冲上前,他侧身避开一个挥舞着钢管冲来的混混,手腕一翻,精准地扣住对方的手腕,顺势一拧一推,那人惨叫一声,钢管脱手,整个人踉跄着摔了出去。
动作干净利落,毫不拖泥带水。
刀疤男正挥舞着一根短棍和两个人缠斗,虽然经验老道,但毕竟双拳难敌四手,背后空门大开。
那个之前被池黎注意到的光头壮汉,瞅准机会,狞笑着抡起铁棍,带着风声狠狠砸向刀疤男的后脑!这一下要是砸实了,不死也得重伤!
“刀疤!小心后面!”旁边有人惊呼。
刀疤男听到风声,心下大惊,想要回身格挡已经来不及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人影从侧里窜出!正是池黎!
他来不及使用武器,直接合身撞入光头壮汉的怀里,用肩膀硬生生扛住了对方下砸的手臂,同时右腿膝盖如同出膛的炮弹,狠狠顶在光头壮汉的腹部软肋!
“呃啊!”光头壮汉猝不及防,只觉得腹部一阵剧痛,仿佛肠子都绞在了一起,抡铁棍的动作瞬间变形,力道泄了大半,整个人闷哼着向后倒退了好几步,脸色煞白,一时间失去了战斗力。
刀疤男趁机回身,一棍子敲翻了面前的一个对手,惊魂未定地看向池黎,眼中充满了震惊和感激。
他刚才真是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
“谢了,兄弟!”刀疤男喘着粗气,由衷地说道。这一声“兄弟”,比之前的客套多了几分真心。
池黎只是微微颔首,目光依旧警惕地扫视着战场。
他刚才那一下,看似简单,实则对时机、角度和力道的把握要求极高,用的巧劲,既化解了危机,又没有造成致命伤,完全符合刀疤男之前“别往死里整”的提醒。
经过这个小插曲,对方见最厉害的光头都被瞬间放倒,气势顿时萎靡了不少。
安姐这边的人则士气大振,很快将对方打得抱头鼠窜,狼狈地逃离了现场。
战斗结束,刀疤男走到池黎身边,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咧嘴笑道:“好小子!真没看出来,你还有这两下子!以前练过?”
池黎随意找了个借口:“可能是天生的。”
“厉害!以后跟着我混,保证亏待不了你!”刀疤男此刻看池黎是越看越顺眼。
身手好,脑子清醒,还救了自己一命,这样的手下哪个老大不喜欢?
回程的路上,刀疤男对池黎的态度明显热络了许多,甚至开始跟他聊起一些帮派里的琐事和安姐的喜好。
池黎大部分时间安静地听着,偶尔回应一两句。
他成功地迈出了第一步,在这个小团体里初步站稳了脚跟,并且和一个小头目拉近了关系。
这对他和云寒未来的生活,无疑是有利的。
刀疤男将池黎送到巷口,又叮嘱了几句“明天来据点领酬劳”之类的话,便开车离开了。
池黎没有立刻回家,而是绕到巷子口那家唯一还亮着灯的小卖部,用今天刚预支的一点钱,买了一小包糖果和两块独立包装的小蛋糕。
东西不多,但在这贫民窟里,对小孩子来说已经是难得的零食。
他揣着东西,快步走向那栋破楼。楼道里依旧昏暗,但他脚步轻快了些。
推开那扇虚掩的房门,屋内只亮着那盏捡来的旧台灯,昏黄的光线勾勒出一个小小的身影。
只见江云寒并没有像他嘱咐的那样先去睡觉,而是蜷缩在那张唯一的破旧沙发上,手里捧着池黎前几天从旧书摊淘来的、一本缺页少字的图画书。
他并没有在看,只是那么拿着,小脑袋一点一点,显然困极了,却强撑着没有睡去。
听到开门声,小云寒猛地抬起头,困意瞬间被驱散,大眼睛在昏暗光线下亮晶晶地望过来,里面盛满了安心和期待。
“哥哥!”他小声喊道,放下书就想从沙发上下来。
池黎心头一软,快步走过去,将他按回沙发:“怎么还没睡?不是让你先睡吗?”
小云寒仰着头,小手无意识地抓着沙发破旧的绒面,声音细细的,却带着无比的认真:“我想等哥哥回家。”
池黎他蹲下身,揉了揉小云寒的头发,语气温柔:“嗯,哥哥回来了。”
他将买来的糖果和蛋糕拿出来,拆开包装,将一块小巧的蛋糕递到小云寒嘴边:“来,吃点东西。”
小云寒看着眼前散发着甜香的小蛋糕,眼睛睁得更大了,他小心翼翼地就着池黎的手咬了一小口,奶油和蛋糕的柔软甜蜜在口中化开,让他幸福地眯起了眼睛,像一只被顺毛的小猫。
池黎环顾了一下这个依旧简陋,心里盘算着:看来,得想办法尽快弄台电视回来了,哪怕是二手的、最便宜的黑白电视也好。
这样他晚上出去“干活”的时候,云寒一个人在家,至少能有点声音陪着,不至于这么孤单地等着。
“好吃吗?”池黎轻声问。
小云寒嘴里含着糖,脸颊鼓鼓的,用力地点了点头,嘴角控制不住地向上弯起一个小小的、清晰的弧度。
“以后哥哥尽量早点回来。”池黎承诺道,他用指尖轻轻擦孩子嘴角,“现在,该睡觉了。”
他抱起已经有些睁不开眼的小云寒,走向里间那张用木板和砖头搭起来的简陋床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