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逍拱手一礼,姿态不卑不亢:
“确有一事,想向副阁主请教。”
白夜行微微颔首,目光似是不经意地扫过杨逍,仿佛能穿透空间,感知到那庭院中五道日益精纯强横的妖气。
他眼底的复杂之色一闪而逝,语气平淡无波:
“听闻你近日指点那几个小辈,颇有成效,此乃妖族之幸。”
他话锋一转,直接切入主题,不愿多费唇舌,“直言吧,所为何事?”
“是关于星辰榜。”
杨逍坦然迎上他的目光,“我欲争榜,特来请教。”
白夜行修长的眉梢几不可察地一挑。
果然如此。
他转过身,再次面向那浩瀚星图,留给杨逍一个孤绝的背影,声音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淡漠:
“星辰榜,非是稚子嬉戏。
根骨、修为,不过入门砖石。
真正决定能走多远的,是潜力、是战力、是对天地法则的感悟与驾驭。
地榜之上,尤其前十席位,无一不是可越阶而战,触及自身‘道韵’门槛的妖孽。
其间竞争,惨烈异常,远超你之想象。”
他侧过半边脸,用那双清冷的凤眸瞥向杨逍,目光锐利如冰锥:
“榜上有名,气运加身,声动四方是不假。
但福祸相依,那名次亦是悬顶之剑。
它会将你,以及你身边之人,彻底置于诸天万界的凝视之下。
明枪暗箭,挑战狙杀,届时将如影随形。
你,和你挑选的那几个小家伙,可做好了承受这一切的准备?”
这番话,表面是告诫,内里却交织着试探和警示,以及一丝并不乐见杨逍过于耀眼以致引来不可控麻烦的微妙心态。
“副阁主之言,杨逍谨记。”
杨逍神色未变,语气沉稳:
“却不知,具体该如何争榜?”
白夜行凝视他片刻,似乎想从他眼中找出一丝犹疑或怯懦,但最终一无所获。
他彻底转过身,正面星图,声音飘渺而疏远:
“星辰榜由总阁直接执掌,核心机制,即便是我,亦无权深究。
近期榜单变动,牵扯甚广,细节无可奉告。”
他略一停顿,仿佛经过权衡,才再度开口,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诮:
“若你执意要试,倒也并非全无路径。
近来,不知从何处冒出几股势力,专司伏击榜上天骄。
虽多以人榜为目标,但其行径恶劣。
他们将人榜天骄踢落下榜,自身却要么隐匿不上榜,要么压在人榜末尾,空占人榜名额。
导致如今人榜不仅竞争畸高,上榜者实力参差,更有诸多真正有资格者被阻于榜外。
这种情况,是星辰阁不愿意看到的。”
杨逍立刻捕捉到关键:
“既知他们意图垄断人榜,星辰阁为何不出面干预?”
白夜行唇角勾起一丝似嘲非嘲的弧度:
“规则之内,他们皆是正当挑战取胜。
星辰阁立榜之基便是公正,岂能无端干预?”
他凤眸微眯,看向杨逍,“这,或许便是你的机会。
若能将这些盘踞的钉子拔除,肃清人榜,不仅你可借此扬名,你那几个追随者,亦能获得足够的战绩与气运,作为冲击地榜的基石。
此路艰难,但确是眼下最直接的晋升之阶。”
杨逍心下了然。
白夜行虽语带保留,但意图已然清晰。
想争地榜,需先肃清盘踞在人榜的那些钉子,以此为跳板,携大势与足够的气运战绩,方可冲击更高排名。
这确实是一条艰难却直接的路。
既已得到所需信息,杨逍便不欲多留,拱手道:
“多谢副阁主指点,杨逍告退。”
他转身欲行,脚步刚动,身后却再次传来白夜行那清越却带着某种深意的话音:
“且慢。”
杨逍脚步一顿,停在原地,并未立刻回头。
白夜行看着他挺拔却透着一丝孤绝的背影,凤眸中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光。
他刻意放缓了语速,声音在大殿中幽幽回荡:
“除了星辰榜……你便不想知道些别的?
譬如,人族疆域,尤其是你‘家’那位皇帝陛下的近况?”
他刻意在“家”字上落了微不可察的重音,在试探那可能泛起的涟漪。
杨逍缓缓转过身,面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那双清亮的眼睛直视着白夜行,静待下文。
见他如此反应,白夜行心中那份猜测又笃定了几分。
这少年,绝非普通出身,联想初次和这少年相见的场面,白夜行便从那时猜测,这少年与轩辕皇朝关系匪浅,且绝非融洽。
若能加以引导,或可成为一枚应对未来变局,甚至在轩辕皇朝内部埋下的关键棋子。
他心思电转,面上却不露分毫,依旧维持着那副高深莫测的仪态。
然而,杨逍的回应却简单直接得近乎粗野,完全出乎他的预料:
“那狗贼轩辕长宿,早薨了?”
少年的声音平静无波,仿佛在问今天天气如何,但话语中的不敬与冰冷,却让大殿内的空气都为之一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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