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老祠前的青铜镜泛起涟漪。
凌静盯着镜中自己半人半机械的可怖模样,心口插着的斩情剑泛着幽幽蓝光。镜面另一侧,上官云汐背对着他,正将一枚桃核放入白璃爪心。雪狐的右前爪有道狰狞伤疤——与凌静记忆中婚礼那夜挡剑的位置分毫不差。
"这是...现在?还是过去?"凌静伸手触碰镜面,机械手指穿过镜面却激起数据流般的波纹。他突然意识到什么,猛地扯开衣襟——心脏部位镶嵌着青铜齿轮,每转动一格,就有细小的符文流入血管。
祠外传来脚步声。凌静闪身躲到神像后,看见年少的李牧捧着星盘匆匆进来。这位未来的监国此刻还是星枢阁弟子,额间却已有青铜纹路闪烁。
"第三百二十七次推演。"李牧将星盘放在镜前,咬破手指画出血阵,"还是找不到破局之法吗?"
镜面突然映出无数重叠影像:不同时空的凌静与云汐,有的在雪山相拥而亡,有的在战场刀剑相向,最多的场景是婚礼现场的血色漫天。所有影像最终都化作血线升腾,织成那张笼罩诸天的巨网。
"天网进度92.7%。"机械女声从星盘传出,"乌拉卡布大人提醒您,当实验体上官云汐的极寒雪体完成最后转化,就能——"
"闭嘴!"李牧突然砸碎星盘,碎片划破他脸颊却流不出血,"她不是实验体!是..."少年声音哽咽,"是我师妹啊..."
凌静如遭雷击。这个在历代轮回中始终以冷酷面目出现的监国,此刻竟像个无助的孩子般蜷缩在镜前。更惊人的是,当李牧抬头时,凌静在对方眼中看到了熟悉的银芒——那是轮回之眼的波动。
"你也是...我?"凌静不自觉迈出半步,祠内梁柱突然落下簌簌灰尘。
李牧警觉转身:"谁?"
千钧一发之际,镜中突然伸出白皙手臂,将凌静拽入镜内世界。天旋地转间,他跌进柔软怀抱。上官云汐的霜雪气息包裹着他,却比记忆中更冷冽。
"别出声。"云汐捂住他的嘴,手指冰凉得不似活人。她发间别着白璃的冰晶吊坠,此刻正发出急促红光,"李牧的星盘连着乌拉卡布的中枢,被发现就完了。"
凌静瞪大眼睛——眼前的云汐约莫二十出头,眉心有冰晶纹路,腰间悬着的竟是监国令牌。最惊人的是她左胸有个透明窟窿,能直接看到后面摇曳的桃树影。
"这是...青丘?"凌静认出那棵挂着无数剑穗的桃树,"你怎么会——"
"因为这里是轮回夹缝。"白璃的声音从桃树后传来。九尾雪狐化为人形,白衣上满是焦痕,怀中抱着个水晶匣子,"所有被斩情剑杀死的人,最后记忆都会留在这里。"她打开匣子,里面躺着数百枚染血桃核,"包括你之前的三百二十六次尝试。"
凌静机械心脏突然剧烈震颤。每颗桃核表面都刻着细小符文,组合起来正是乌拉卡布说过的"监国传承代价"。他拿起最近的一颗,画面立即涌入脑海:
玄天宗地牢,他被铁链锁在墙上。白璃断了两条尾巴爬进来,将桃核塞进他染血的手心。"云汐用极寒雪体冻结了时间裂隙,"垂死的雪狐喘息着说,"去找青丘的..."
记忆戛然而止。凌静发现自己在无意识流泪,泪水滴在桃核上竟化作银色丝线,与云汐心口的冰晶纹路相连。
"现在明白了吗?"云汐的指尖轻抚他心口的斩情剑,"每次轮回都是乌拉卡布的实验,用我的极寒雪体培育时间之种。"她突然抓住剑柄,"而你是唯一的变量。"
剧痛袭来。凌静看着斩情剑被缓缓拔出,机械部件与血肉分离时爆出无数青铜符文。奇怪的是,随着剑身离开,那些婚礼记忆反而越发清晰——白璃炸开的狐尾,云汐挡剑时扬起的发梢,夜无痕面具裂缝里露出的...机械眼球?
"夜无痕是机械族!"凌静突然抓住云汐手腕,"幽冥殿背后是乌拉卡布!"
桃树剧烈摇晃。白璃突然痛苦地抱住头,九条尾巴同时迸发银光:"来不及了!第三百二十八次轮回要启动了!"她扑过来将凌静推向镜面,"记住,下次见到李牧时问问他——"
世界再次扭曲。凌静坠入黑暗前,最后看到的是白璃被青铜锁链贯穿的身体,以及云汐决绝地将斩情剑插回自己心口的画面。
"...师父?"
清脆童声唤回意识。凌静发现自己跪在星枢阁台阶上,面前站着总角年纪的上官云汐。小女孩好奇地戳了戳他心口:"您的玉佩在发光诶。"
凌静低头看去——哪有什么机械心脏?素白道袍完好无损,唯有腰间玉佩正在发烫。他颤抖着手摸向怀中,触到一枚带着体温的桃核。
"道心不灭,轮回可破。"熟悉的苍老声音在脑海响起。这次凌静认出来了,那是三百二十六次轮回叠加在一起的声音,"但破局之钥不在未来..."
小云汐突然踮脚凑近他耳边:"师父,昨天夜里白璃姐姐教我背的诗,我好像想起来啦。"她眼中闪过不属于孩童的清明,"'青铜锁尽三千界,唯有桃核记前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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