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府州城外纵兵大掠数日之后,李元昊仍然没有放弃要攻城夺地的念头,在这件事情上他已经变得偏执且上头了,唯有拿下一座城池才能让他本就扭曲的心灵得到片刻的慰藉。麟州和府州既然这么难啃,那就再去选个软柿子来捏捏,这个软柿子便是丰州。
公元1041年8月19日,这是一个让李元昊值得去铭记终生的日子,因为在这一天西夏建国以来第一次攻下了宋朝州府级别的城池,虽然这个丰州是个小得不能再小的州城,但它再小也是个州城。长久压抑的愤怒让李元昊从内心到行为都变得出离常态,这一战西夏人对丰州进行了近乎于屠城性质的毁灭性攻击,除了丰州城里的军民,丰州知州王余庆、兵马都监孙吉、指挥使侯秀和严训全部战死。
丰州的陷落并未让李元昊感到满足,而里面的物资储存似乎也让他大失所望,他手底下这十万大兵和战马每天的物资消耗可是相当惊人的,于是他随后又下令对丰州的周边地区进行疯狂的劫掠,永安、来远、保宁三座寨子全部被西夏人攻占,物资也全部被抢掠一空。请注意,这三个寨子可不是宋军的军寨,而是当地蕃族的聚居区,但这时候的李元昊哪会管你是汉人还是党项人,只要你有吃的就都是他抢劫的对象。
此后的十余天时间里,李元昊的唯一重点就是招抚周边蕃族。说是招抚,但其实是军事恐吓,麟府二州境内的所有党项熟户以及其他各个蕃族都在他的淫威之下被迫向其屈服,但李元昊想要的可不是这些人口头上的臣服。他将这些人统统迁往了西夏境内从而成为了他的子民,此举在充实西夏国力和人口的同时也是对宋朝在此地实力和影响力的一种彻彻底底的削弱。更重要的是,如此一来,麟府二州基本上就成了两座孤城。在此之后,李元昊的大军再次折返将麟州给围困了起来。
占其地,掠其民,困其城,李元昊的这种策略颇有些李继迁当初图谋灵州的味道。巧合的是,麟州和灵州不但在读音上近乎一致,在处境上前者也与当年的灵州近乎一致。灵州城当年是孤悬于宋朝本土之外的一块飞地,而麟州则是紧临西夏本土,当它被围之后其实也就成了宋朝的一块还未沦陷的飞地。李元昊拼死拼活就为了一口气,就是想把麟州给吃进嘴里。现在的麟州有粮食可以勉强支撑,但城中的一切物资总有耗尽的那一天,到了那时候李元昊再取麟州简直就是唾手可得。
为了能够长久地围困麟州,李元昊修建了一个超大的军事补给基地——琉璃堡。通过向这里运送和存储物资,如此一来西夏军队就可以长期围困麟州,直到将对方耗死为止,而此举还可震慑与麟州相距百余里的府州。
此时的府州可谓处境尴尬,以府州的实力自保尚可,如果派兵去救援麟州就很是力不从心,而且很有可能会一去不返。此外,李元昊还命人将位于府州和麟州之间的建宁寨给攻陷了并派重兵驻守,麟府之间的通道也就此被阻断。也就是说,即使府州敢于救援麟州也会被西夏军队在半路阻截,哪怕是零星的援助也不行。
毫不夸张地说,此时的麟府地界完全成为了敌占区,除了两座城池归宋朝所有之外,别的地方全都是西夏的地盘。被围的麟州整日紧闭城门,而府州虽然没有被西夏人兵临城下,但却也像麟州一样四门紧闭。不是说府州的人都是孬种,而是李元昊在府州城外部署了好多西夏骑兵,这些人就是专门负责清场的人,哪怕你是出城去村子里买一只老母鸡也有掉脑袋的风险。如此局面,这府州的城门又岂能不全天关闭?
是不是觉得这场景似曾相识?当年宋辽战争时期河北大地也是如此,宋军全都龟缩于城内,而城外的广阔天地全是辽国人的铁骑在纵横驰骋。
看样子李元昊这一次是不得麟州誓不罢休,他也显得一点都不着急,做出一副看谁更能熬的悠然之态。此时距离他出兵已经快两个月了,他这次是在宋朝境内作战,而且是十万人的大军,西夏人的后勤压力可以说是相当巨大。虽然他们可以去抢,但那也只能应急,更何况这块地方已经被他给抢光了。那怎么办呢?只能是从西夏境内往这边运送物资,而既然要以重兵长期围困麟州,那么西夏能够在物资上耗得起吗?当然耗得起!
原因之一:地利。
这里请各位注意一个非常重要的细节,麟州本就紧邻西夏,李元昊虽然看似是在客境作战,但实际上他却是在家门口作战,这可以在最大程度上减轻他的后勤压力以及降低他被宋军抄袭后路的危险。
原因之二:国力。
我们在前面比较详细地讲述了党项是如何一步步发展成为如今的西夏,我们由此也应该知道如今的西夏非但不是什么民穷国乏之地,反而是一个在农业、手工业、文化等方面都相对发达的国家。尤其是他们在占据了拥有塞上江南之美誉的河套平原以及河西走廊之后,西夏的国力更是有了质的飞跃。河套平原让西夏有了自己的粮仓,河西走廊则让西夏有了文化和历史底蕴,顺带着也让西夏的文化、手工业和科技水平跃上了一个全新的台阶。要知道从西晋末年的那次汉人大举西迁开始算起,河西走廊这块地方已经被中原汉文化浸润了千年之久,尽管这些东西并不是属于西夏人的,更不是由他们所创造的,但这些此时都归他们所有,这就是所谓的综合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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