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雷双手接过药方,上面字迹娟秀,下笔有力,笔迹流畅毫无停滞,心下对梓婋的信任又提升了好几分。赵雷将药方交给云雀道:“你脚程快,赶紧去配药。”云雀一把扯过药方,一言未发,转身就走。
等赵雷回身,梓婋又坐到了床边,仔细观察了一下床上之人的情况后,撤下了银针,只留了下头顶的一根。她一边收拾针包,一边对赵雷吩咐道:“药材配回来后,三碗水熬成一碗,一半喂他喝下,一半继续熬制,熬成浓浓的浆水状,用干净的小毛巾浸湿了,给他全身都擦一遍。他现在失血过多,身上温度流失很快,药汁擦身有助于促进他的阳气流动全身,保持体温。还有就是这根银针,暂时还不能拔,待服下汤药三个时辰再叫我拔。期间他可能还会抽筋,你们要派人严加看护,不能牵动到这根头顶的银针。”
赵雷点点头,对梓婋道:“多谢言老板出手相救!赵雷感激不尽,日后有用得着老赵的地方,尽管开口,在西安府的地界,老赵还是说的上话的。”
梓婋将药箱交给笑尘,回身回礼:“赵将军言重了。治病救人,本就是医家本分。你好好照顾他吧。有什么情况,及时叫我。”说完就告辞了。
远离了赵雷房间后,在回大堂的途中,笑尘几次欲言又止。梓婋看了一眼笑尘,笑道:“有话就直说。”
笑尘这才开口道:“阿姐,你没看出什么来吗?”
梓婋了然地反问:“你看出来了?”
笑尘略皱眉头:“阿姐,那个士兵的伤口不一般。那道横贯腹部的伤口看似只是一条细线,但凑近能看到无数细小的肉芽从裂口支棱出来,像被无数细牙反复啃噬过。这种伤口,一般是改良过得挠钩或者是镰钩。这种改良的兵器,造成的伤口残酷阴毒,向来不是正规军会用的。能用这种阴毒兵器的,要么是塞外的残元细作,要么就是流窜的匪寇。”笑尘说完,紧接着略带紧张地道:“阿姐,不管赵雷招惹了什么人,我觉得我们应该跟他保持距离。刚才那人伤的这么重,赵雷一行剩下的几人,都是风尘仆仆,一身疲惫的样子,肯定刚经历了一场惨烈的苦战。我怕他们的敌人会找上门来,那我们岂不受池鱼之殃?”
梓婋点头称是:“你说的不错。不过呀,你看出了那个人受伤的不合理之处,那你看出那人是什么身份了吗?”
笑尘摇摇头:“我只关注了他的伤势,其他倒没主意。”
梓婋道:“论辈分,长安郡主是圣上的侄女,那就是楚轶的堂姐,据我所知,长安郡主已经年过四十,她虽然从军,但也是早早就招了驸马的。你知道长安郡主和驸马爷茹鉴有几个孩子吗?”
笑尘闻言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回头朝赵雷房间的方向看去。
“回神!”梓婋轻声呼道。
“不会吧!”笑尘低声惊呼,“据我所知,长安郡主和驸马有三子一女,大公子已过了弱冠,二公子顶多十五六岁,最小的小公子大概七八岁。”
梓婋坐到大堂桌前:“如此看来,上面的那位应该是长公子了。”
笑尘挨着坐到梓婋身边,颇为好奇:“阿姐,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梓婋给自己倒了杯茶:“第一,那人虽然穿着普通士兵的服装,可明显不合身,里衣可是漳绒啊!”
笑尘不解:“什么是漳绒?”
梓婋耐心的解释道:“这漳绒是福建漳州一带出品的一种高级布料,以工艺复杂、质感奢华着称,富贵人家常用来制作冬季里衣、外袍或装饰,价值不菲,不是普通富贵人家用的起的。即便是岑家,贩卖漳绒,每年也不超过百匹,一是工艺复杂,难以批量产出,二是价格高昂,普通人难以消受,所以市面上不常流通。诶,话说回来,你跟着楚轶时间也不短,怎么没见过漳绒吗?”
笑尘无奈地笑笑:“阿姐,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主子一年到头外头飘的,讲究的是轻装上路,穿的都是寻常百姓的服饰。即便偶尔回宫,也是以简朴简单为主,不喜奢华。整个王府里,就没有一片漳绒。我哪里识得?”
梓婋了然地点点头,太子殿下厉行节约,作为太子亲自带大的皇弟,自然走的也是节约简朴的路子,倒也不怪笑尘不识货。
“此外,那人细皮嫩肉,身上虽有习武之人的腱子肉,但是皮肤白皙,毫无伤疤,一看就是一个没有上过战场的,他若是一个普通士兵,怎么可能一副少爷的身子呢?再者说,赵将军和云雀这般紧张慌乱,似乎躺在那儿的不是普通的属下和战友,而是生身父母一样,可见这人身份不简单。最后,让我笃定他是郡主之子的是,这人的腰间有一把小巧玲珑的匕首,我给他缝合的时候,嫌这匕首碍事,特意拿起来放在一边,我看到匕首刀鞘上有一行小字,上书‘永乐十年奉天之宝’。这是一个普通士兵能有的吗?”
笑尘倒吸一口凉气:“阿姐,现在怎么办?他如果不是郡主之子,我们避开也就避开了。现在知晓了,若是刻意避开,万一在这客栈里真的有人追杀上门,那日后免不了会受到郡主府追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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