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延年看着没个正形的东方朔,忽然心中一动。“想封侯么?”
东方朔微怔,上下打量了赵延年两眼。“想骗我一起去?”
赵延年嘴角微挑。“你说你文武双全,九尺之躯,却在这里和侏儒争食,不觉得丢脸吗?”
“有才而不能用,丢脸的不是我,是朝廷。”
“朝廷不用你,也许是因为你只能空谈呢?”赵延年摆摆手,打断了东方朔。“你就说愿不愿意吧?愿意,我现在就去请旨。不愿意,当我没说。”
东方朔眨眨眼睛,咧嘴一笑。“好,我陪你走一遭,就当是带俸游历了。”
——
办好了进宫的手续,赵延年带着赵天赐来到天子面前,汇报了事情的经过。
天子淡淡地扫了一眼站在院中的赵天赐。“他愿意做奴隶,你为何不肯?”
“他毕竟是右贤王之子,做陛下的奴隶无妨,臣却担待不起。再者,当初他是王子的时候,待臣有礼,不以王子自居,臣又岂能以奴隶畜之。”
天子点点头,算是认可了。
赵延年又请求,派东方朔随行,并且请东方朔为正使,自己为副使,以使者的身份去河西。
使者可以光明正大的通过匈奴人的地盘,并不妨碍了解地形。如果隐瞒身份,反倒有不少限制。
他如今小有名声,就算在河西,也可能有人认识他。
右贤王被击溃后,肯定会有一部分溃兵去河西,成为休屠王、浑邪王的部下。
听了赵延年的解释,天子只问了一句。“为何是东方朔?”
“东方朔能言善辩,文采出众,可补臣之不才。他为正使,彰陛下之恩。臣为副使,宣陛下之威。恩威并重,先礼后兵,河西唾手可得。”
天子忍不住笑了。“你太自谦了,朕觉得你的口才就极好。”他摆摆手。“准了。使团的其他成员, 你们自己决定,不必再报。”
“唯。”赵延年躬身再拜,辞别天子,带着赵天赐出宫。
东方朔在宫门口等着,见赵延年过来,立刻上前询问。“天子准了么?”
“准了。”赵延年皱皱眉。“我怎么觉得天子嫌你烦,早就想赶你走呢?”
东方朔的嘴角抽了抽,随即又笑道:“我看他也烦,一天天的好高骛远,贪得无厌……”
“行了,管好你的嘴。”赵延年连忙打断了他。
就算有天大的本事,都填不满东方朔这张没边界的嘴,留在宫里是祸害,做使者才是他的天命。
——
与东方朔商量好相关事宜,赵延年带着赵天赐回了家。
王君曼认识赵天赐,也知道他被赵延年俘虏了,却一直没在赵延年面前提起。现在看到赵天赐本人,她落了泪,立刻找出干净的旧衣服,又让阿虎带赵天赐去洗澡,特别是头发,要认真洗干净。
安排好后,王君曼来到赵延年面前,正式的致谢。
“我受过右贤王夫人的恩惠。那是一个很慈悲的女人,可惜难产死了。”
赵延年点点头。“我听说了。我也知道阿嫂担心他,只是怕影响我的仕途,所以一直没开口。”
王君曼欣慰地笑了。“阿弟是个有心人。”
“我已经托人去查他的妹妹。如果还活着,我想办法赎回来。不过你要有心理准备,这次出塞作战,右贤王没准备,两军交战的时候,他妹妹很可能已经睡着了,被杀的可能性很大。”
王君曼叹了一口气。“是啊,两军交战,不管是谁胜谁负,最惨的永远是女人、孩子。希望战争能早一点结束,汉匈一家,不再互相仇杀。”
“我也这么想,而且向天子建议了。”赵延年将自己的进谏说了一遍。
对别人,他不太信得过。唯独对王君曼,他非常放心,有事都要和她商量一下。
王君曼听完,眼神闪了闪。“你觉得天子会听你的吗?”
“不知道,我只能尽力而为。”赵延年苦笑道:“好在他还年轻,就算现在不当回事,将来有一天,也会知道我说得有几分道理。”
王君曼哑然失笑。“你比他还年轻呢,口气却这般老成。”她停了片刻,又道:“你说得也对,他现在未必会听,但将来或许会听。毕竟以他现在的做法,很难避免重蹈暴秦覆辙。”
两人说了半晌,王君曼最后提了一个要求,让孙贾跟着他。
孙贾曾随张骞出使,但是中途失散,又伤了腿,现在虽然做生意赚了点钱,还是个半废之人。
如果能跟着赵延年出使,立些功劳,或许会有所助益,至少能脱离商人的贱籍。
汉军连年出塞作战,商人作为七科谪之一,非常危险。
赵延年想了想,答应了。
他本来不太中意孙贾。除了腿有残疾之外,他觉得孙贾为人有点轻浮,不合他的口味。
但王君曼难得开口,他也不好拒绝。
况且孙贾熟悉河西地理,做个向导还是称职的。
——
赵延年、东方朔很快就招募到了十来个人,组织起了使者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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