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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延年看到了李熙,也看到了公孙戎奴。
公孙戎奴三十多岁,长了一双鹰眼,神情剽悍。
他原本是大将军卫青的部下,多次随卫青出战,在奔袭右贤王庭的战斗中先登,得以封侯,食邑一千一百户。这次被调到霍去病麾下,被霍去病委以断后的重任。
斥候将李熙带到他面前的时候,他有些不相信。
李熙是李广的部曲,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虽然他说得合情合理,却不能排除他的嫌疑。
直到公孙戎奴看到赵延年,以及赵延年身后紧追不舍的匈奴人。
他认识赵延年。
“中郎不愧是天武士,只身闯营,还能全身而退。”公孙戎奴笑道:“怪不得仆朋、赵破奴都说你无敌,之前我不信,现在我信了。”
赵延年连忙摇手。“不敢称无敌,只是运气好罢了。通报骠骑将军了么?”
“已经派人去了。”公孙戎奴叹了一口气。“只是骠骑将军正赶去与右贤王交战,就算知道乌拓吁正在追过去,也腾不出手来。”
“需要多少时间?”
公孙戎奴想了想。“至少要拦住乌拓吁一天。”
“将军麾下有多少人?”
“近三千,虽然全是伤员,但能与中郎一起作战,荣幸之至。”
赵延年看了看公孙戎奴身边的汉军将士,心道霍去病不愧是天子亲手教出来的人,冷静到冷血。这些受伤未复的将士,就是霍去病用来延滞乌拓吁的炮灰。
“还有其他人可用吗?”
“有,大概有两千多人,由赵破奴领着,在冥泽附近,离这里一千多里。”
赵延年摇摇手,太远了,赶不上趟。
“将军率部藏在山里,我引着匈奴人继续向前。等匈奴人的主力过去,将军截杀他的后军,抢他的牛羊和辎重,行不?”
匈奴人行军作战也有后勤部队,赶着牛羊,带着粮草,跟在大军的后面。
不带辎重,纯靠劫掠的无后勤作战方式只适合小部队或者特殊情况。
公孙戎奴的兵力虽然不多,又都是伤员,对付这些后勤部队还是有把握的。
“你一个人?”公孙戎奴将信将疑。
“也没其他办法了。”赵延年苦笑。“如果将军方便的话,多给我几张弓,以及一些箭矢。”
公孙戎奴打量了赵延年两眼,一口答应,随即让人取来三张弓,五百支箭。
李熙主动要求与赵延年随行。赵延年答应了,他的确需要一个帮手。
两人带着被充的弓箭和备马,再次出发。
匈奴人追到山口,正在考虑是不是要进去,见赵延年、李熙又冲了出来,立刻包抄过去。
赵延年并不和他们纠结,射杀几个匈奴人后,就向东奔去。
匈奴人一边追,一边给乌拓吁送信。
双方你追我赶,一边打一边跑,转眼又是半天过去了。
这一次,赵延年有充足的箭矢可用,又注意节省,根本不给匈奴人一点还手的机会。射杀了上百名匈奴骑兵后,依然保持全身无伤。
李熙惊为天人,忍不住问道:“中郎,你怎么能做到如此……如此……一天一夜,杀了几百人,居然连一点伤都没有。”
赵延年哈哈一笑。“因为我付出了他们无法想象的努力,让自己的速度和力度都比他们高了一点点。”他捏着手指,比划了一下。“他们射来的箭,我能够轻易的躲开,甚至接住,但我的箭,他们根本来不及躲,甚至来不及反应。只要不被他们围住,一对一,我无敌。一对十,我也有一战之力,拉开距离就是了。”
“这就是差之毫厘,失之千里?”李熙若有所思。
多次亲眼见证赵延年与匈奴人周旋,要理解赵延年的说法并不难。
只是他看得懂,却做不到。
“差不多。”
——
夜色降临,乌拓吁看着南山,脸色铁青。
他追了赵延年一天,付出了数百名骑士的代价,却还是没能抓住赵延年。
这个汉人就像鱼一样滑,每次都看似要落网了,他却总能找到机会逃脱。
有时候就差那么一点点。
乌拓吁很郁闷,也有点理解了阿爸句利湖当初的处境。
不是他不努力,实在是赵延年这个对手太难缠了。
傍晚时分,他收到了右贤王的消息。
右贤王让他尽快赶到战场,霍去病已经被他咬住,双方僵持不下,只要他能到达战场,胜利就是匈奴人的。杀掉霍去病、李广和这些汉军,匈奴人就有和汉朝皇帝谈判的底气了。
乌拓吁也知道,自己被赵延年拖得太久了,已经浪费了一天时间。
再拖下去,会贻误战机,而且右贤王会有危险。
虽然单于曾暗示他,如有必要,不必在乎右贤王的死活。可是他却不想看着右贤王死在汉人手中。
如果要在单于和右贤王之间选一个,他会选右贤王。
单于老了,嘴上喊得凶,身子骨却软得很。他说於单软弱,抢了单于之位,转身却要和汉人谈判,还将女儿金吉丽嫁给了汉人赵延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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