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风卷着血锈味掠过祭坛,郑灵萱心口的玉佩幽光愈发明亮,连月光都被衬得淡了几分。
顾修然的指尖还搭在玉佩边缘,能清晰触到那热度透过布料传来,像块烧红的玉髓。
"它在回应什么?"他的声音比平时低了些,尾音却带着不易察觉的紧绷——自相识以来,他鲜少露出这种神情,倒像是生怕问出答案,又生怕错过什么。
半透明的虚影突然浮现在众人之间。
程七的残魂本就淡得像层雾,此刻却凝得几乎能看清眉骨轮廓,他盯着那抹蓝光,喉结动了动:"这不是归墟之力......更像是......跨界牵引。"最后几个字说得极轻,仿佛怕惊碎了什么。
"跨界牵引?"林婉儿的药囊在掌心攥出褶皱,她往前挪了半步,发梢沾着的草屑簌簌掉在郑灵萱脚边,"灵萱姐要被拉走吗?"
回答她的是李青萝。
镜湖宫弟子不知何时站到了祭坛边缘,素色裙角扫过焦黑的石砖,指尖正以极慢的速度在虚空划动,眼尾浮起极淡的金光——那是推演命理所耗的元气。"此物已与'天道锁链'相连。"她声音像浸在寒潭里,"她若强行离开,会撕裂两个世界的因果。"
郑灵萱的呼吸顿了顿。
她望着顾修然发梢未干的血渍,忽然想起方才他问"想去哪里"时眼底的光。
那些被血与火洗过的岁月里,他总说"你去哪我便去哪",可此刻若真要撕裂因果......她不敢想他会怎样。
"那你还要回去吗?"林婉儿的声音带了哭腔,药囊里的甘草香混着血腥味涌上来,熏得人鼻尖发酸。
郑灵萱伸手摸向腰间。
那里挂着个褪色的锦囊,是林婉儿用旧帕子缝的,此刻被她攥得发皱。
她取出一片指甲盖大小的符纸,边缘泛着焦黑——这是她穿越时唯一随身带的东西,三年前在现代公寓的枕头下捡到的,当时只当是张普通废纸。
符纸刚离锦囊,便腾起一缕细弱的白光。
那光像活物般缠上玉佩的幽蓝,在两人掌心交织成星芒状的纹路。"这东西......不是这个世界的产物。"郑灵萱捏着符纸的手指微微发颤,"我穿越时它就在,可从前从未有过反应。"
"给我。"梅若雪的声音突然插进来。
这位西域商人之女不知何时取出了黄铜放大镜,发间的银铃随着动作轻响,"让我看看玉佩的纹路。"
郑灵萱解下玉佩递过去。
梅若雪的指尖在玉佩表面轻轻叩了叩,突然倒抽一口冷气。
放大镜下,原本光滑的玉面浮现出细密的星纹,像把碎星子嵌进了玉里,"这纹路......和我在大月氏王墓见过的古器一模一样!
那是记载着'时空裂隙'的机关核心。"她猛地抬头看向李青萝,"镜湖宫遍阅古今,你们宗门......是否曾接待过类似之人?"
月光恰好这时被云遮住。
李青萝眼尾的金光暗了暗,她望着郑灵萱掌心的符纸与玉佩,喉结动了动。
远处传来唐三娘的呼喝——她正带着黄九清理祭坛残党,但此刻所有人的目光都锁在镜湖宫弟子身上。
李青萝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青铜卦盘。
那是镜湖宫代代相传的"天机盘",此刻卦盘表面的龟甲纹正泛着暗红。
她沉默了片刻,终于开口:"三年前......"
山风突然卷起祭坛角落的残旗,"哗啦"一声盖住了后半句。
顾修然的手悄悄覆上郑灵萱手背,掌心的温度透过星轨纹路传来。
郑灵萱望着李青萝欲言又止的神情,心口的玉佩与符纸仍在轻颤,像在应和某个遥远的、她从未听过的心跳。
归墟之心的碎片还散落在四周,幽蓝的光与玉佩的星芒交相辉映。
远处传来神兽的低鸣——它感应到主人的情绪,正从林子里往祭坛奔来。
而李青萝的话,像颗投入深潭的石子,在众人心里荡开层层涟漪。
"三年前......"郑灵萱默念着这三个字,突然想起初到第一个世界时,在破庙外遇见的顾修然。
那时他也是这样望着她,眼里有星子,有未说出口的话。
云散了。
月光重新落下来,照见李青萝的卦盘上,龟甲纹正缓缓拼成两个字——"归人"。
李青萝的话音被山风卷着撞进众人耳中,郑灵萱指尖的符纸"啪"地落在帛书上。
月光穿透那卷泛黄的丝帛,将她与帛书上重叠的字迹照得一清二楚——横折钩的弧度,捺画收笔时微挑的锋,分明是她在现代写论文时养成的习惯。
"灵萱?"顾修然的拇指轻轻摩挲她手背的薄茧,声音压得极低,像怕惊碎什么。
郑灵萱能感觉到他掌心的温度正透过交握的手往她心口钻,可她此刻的心跳却快得像擂鼓——三年前借住镜湖宫的女子,留下的竟是她的字迹?
那时候她刚穿越到第一个世界,在破庙啃冷馒头都能被山贼追三条街,怎么可能写出什么《逆命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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