邺城。
沈今安斜倚。
手中捏着汪煜送来的军报,嘴角渐渐扬起,最后竟忍不住笑出声来。
“哈哈哈!陈煜,你瞧瞧!”
他将军报往桌上一拍。
“本公的威名已经这么大了?这些益州大将都主动献城,纳头就拜?”
陈煜站在一旁,闻言微微一笑,拱手道:“主公威震九州,仁德广布,天下豪杰自然望风归附。”
沈今安摆了摆手,笑意更浓:“这周横,虽说是个背主之贼,但能兵不血刃拿下绵竹,倒也算识时务。”
陈煜沉吟片刻,道:“主公,此人虽可用,但不可不防。毕竟,他能杀严重,未必不会..”
沈今安眯了眯眼:“无妨,本公用人,向来不拘一格。他若忠心,自有富贵;若敢反复。”
他语气一顿,眼中寒光一闪。
“本公能给他荣华,也能让他人头落地!”
陈煜点头:“主公英明。”
沈今安站起身,负手踱了两步:“这倒是个好兆头啊。益州军心已乱,刘彰怕是坐不住了。”
陈煜附和道:“正是。如今我军兵锋正盛,益州各地守将见周横投诚得利,恐怕也会纷纷效仿。”
沈今安:“既然周横开了这个头,那本公也不能吝啬。”
他转头看向陈煜,笑道:“传令下去,擢升周横为益州军兵马总使,本部兵马皆由他调动,赐黄金万两,锦缎万匹,另赏其麾下将士三月军饷!”
陈煜微微颔首:“主公此举,必能激励益州其余守将效仿。”
沈今安点头,又补充道:“再派使者快马入蜀,传本公口谕,凡献城归顺者,皆可保留原职,若立战功,另有重赏!”
益州,绵竹大营。
周横接到使者送来的封赏诏令时,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益州军兵马总使..黄金万两..锦缎万匹..”
他喃喃念着。
“将军!”
身旁的亲兵激动地喊道:“这可是天大的恩典啊!”
周横猛地回过神来,双膝跪地,朝着邺城方向重重叩首:“末将周横,谢主公厚恩!此生此世,必效死力!”
一跃成为统领益州兵马的总使,这份恩宠,简直超乎想象。
汪煜这边。
“什么?!”
他瞪大眼睛看着传令官,“主公当真如此封赏?”
传令官恭敬地点头:“千真万确。主公还说,要让天下人都知道,归顺者必得厚报。”
汪煜深吸一口气,缓缓坐回帅椅。
他明白主公的用意了,这是在千金买马骨啊。
但如此重赏一个降将,还是让他心中泛起一丝异样的感觉。
“将军?”副将小心翼翼地问道。
汪煜摆摆手:“传我令,即刻准备庆功宴,本将要亲自为周将军贺喜。”
大帐内灯火通明,酒香四溢。
周横身着新甲,在众将艳羡的目光中走进大帐。
“末将拜见汪将军!”
周横单膝跪地,声音洪亮。
汪煜亲自上前扶起:“周将军请起。如今你已是主公亲封的益州兵马总使,与本将平级,不必多礼。”
周横连连摆手:“将军说笑了!末将永远是昭武军帐下一卒!”
汪煜大笑,拉着周横入席。
酒过三巡,周横突然起身,举杯高声道:“诸位!周某本是无名小卒,蒙主公不弃,赐此殊荣。今日在此立誓,必为主公拿下整个益州!”
他仰头一饮而尽,随后摔碎酒杯。
“啪。”
“若违此誓,有如此杯!”
帐中顿时响起一片喝彩声。
汪煜眯着眼睛,看着周横激动的样子,心中暗想:“主公这一手,果然高明。”
邺城,深夜。
陈煜为沈今安披上外袍,轻声道:“主公,如此厚赏一个降将,会不会...”
沈今安站在窗前,望着南方的夜空,嘴角含笑:“怎么?觉得本公赏得太重了?”
“属下不敢。”
“陈煜啊。”
沈今安转身,眼中精光闪烁。
“你可知道,此刻益州境内,有多少守将正在辗转反侧?他们看着周横得到的赏赐,心里会怎么想?”
“哈哈哈哈!”
“本公就是要让天下人都知道,顺本公者,富贵无边!”
...
另一边。
汪煜站在沙盘前,目光深邃。
身旁副将忍不住问道:“将军,我军已休整数日,何时南下成都?”
汪煜淡淡一笑:“不急。”
副将欲言又止:“刘彰已是困兽,我军若速攻,必能一举拿下成都!”
汪煜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你以为主公为何要如此厚赏周横?”
副将一愣:“自然是千金买马骨,让益州其他守将心动。”
“不错。”
汪煜点头。
“但更重要的是,要让这个消息传遍益州,让那些还在观望的人,彻底动摇!”
“如今益州兵马所剩无几,刘彰已是孤家寡人。我们急什么?等得越久,人心就越乱。”
成都,州牧府。
刘彰怒吼!
“周横!这个背主之贼!”
他双目赤红。
“本州牧待他不薄,他竟敢,竟敢如此!”
谋士陈松连忙上前:“主公息怒!眼下当务之急是稳住军心!”
“稳住军心?”
刘彰惨笑一声,指着殿外。
“你听听!现在成都城内,谁不在议论周横受封之事?”
“周横带着我益州七万大军受降啊!本州牧的七万大军啊!”
他踉跄着后退两步,捂住胸口,脸色瞬间煞白。
“噗!”
一口鲜血喷溅在殿前的地砖上,猩红刺目。
“主公!”陈松大惊,连忙上前搀扶。
刘彰瘫坐在椅上,嘴角还挂着血丝。
“严将军,本州牧对不起你,早知如此,当初就该..”
他话未说完,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
成都的夜晚。
城内的气氛越发诡异。
街头巷尾,士卒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低声议论。
“听说了吗?周将军得了黄金万两,还被封为益州兵马总使。”
“啧啧,早知道咱们也该跟着严将军去绵竹了。”
“嘘!小声点!你不要命了?”
这样的窃窃私语,如同瘟疫般在军中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