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们,开饭啦!”院长挥动着烧焦的蒲扇当指挥棒,从昨晚到现在都没吃东西,饥肠辘辘的孩子们瞬间排成歪歪扭扭的队伍。
修女们掀开陶罐木盖,蒸腾的热气里飘出红薯与糙米的香气,孩子们踮着脚张望,被粥香勾得直咽口水。
孩子们还没领完饭,陆陆续续又有人踩着满地瓦砾走来。戴圆框眼镜的先生抱着一摞书和铅笔;挑着扁担的老农掀开蒙布,露出两筐带泥的土豆;穿旗袍的妇人怀里抱着一些旧衣服。
院长布满愁容的脸上终于有了点笑意,眼角的皱纹里都沁着难得的轻松,在门板搭成的长桌上仔细登记每一笔捐赠。
钢笔尖在毛边纸上沙沙游走,将善意化作一行行歪斜的字迹,偶尔抬头望向欢闹着分粥的孩子们,眼睛里泛起湿润的光。
李海波拍了拍杨春的肩膀,看着院门口不断涌进的人群,语气笃定,“你们看,好人还是挺多的,所以你们该买楼就买楼,该开餐馆就开餐馆。
孤儿院的事,尽自己的能力出钱出力,但真没必要倾家荡产!
板鸭,愣着干嘛?把这些钱给院长拿去呀?”
“啊!哦哦!”杨春这才如梦初醒,攥着法币的快步穿过正在搭建帐篷的工人,将钱轻轻放在登记桌的一角。
熊奎挠着后脑勺笑出声,露出一口大白牙,“波哥,我感觉你就是个铁石心肠,不过我觉得你说得对!
我以后一有空就和板鸭一起过来帮忙,等咱们餐馆开起来,每天给孩子们送两锅热乎的!”
侯勇摘下帽子扇着风,“我也这么觉得!
咱们只有把餐馆开起来,才能赚更多的钱,以后还能帮更多忙。”
李海波撇了撇嘴,心里暗暗骂道:“特么的,搞得老子像坏人一样。”
杨春将钱交给院长后,四人匆匆赶回76号特工总部。
刚进大门,就看见涉谷曹长正大马金刀地坐在李海波的办公桌上,锃亮的军靴随意踩在凳子扶手上,手里把玩着茶盏,沸水冲开绿茶时腾起的热气模糊了他鹰隼般的三角眼。
李海波朝三个兄弟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先回避。
他整了整领口,脸上瞬间堆起谄媚的笑,踩着皮鞋踏进办公室,“哟!涉谷太君,怎么有空到我这里来坐啊?”
涉谷曹长重重将茶盏掼在桌上,板着脸盯着李海波,三角眼里寒光闪烁,“李桑,你地,不够朋友地干活!”
李海波一惊,立刻佝偻着腰凑近,“诶呦!您这话从何说起呀?我可是把您当亲儿子还亲呐!”
他掏出帕子擦了擦额头的汗,心里却警铃大作——今天没得罪这小鬼子啊?
涉谷曹长瞪着三角眼死死盯着李海波,浑浊的眼球布满血丝,“你地,发财地不叫我!”
李海波后背瞬间一松,狗日的原来是想要钱,却扯出比哭还难看的笑,“我没发财呀!”
“我地都听到了,你地,昨天松鹤楼喝酒,你和余队长说一起发财地干活!”涉谷曹长一副我早已看透一切,你别想骗我的表情。
李海波恍然大悟,心想:狗日的,我还以为昨晚你喝醉了呢,原来一直在偷听我们讲话。
但却平静地说:“哦!您说的是那个呀!”
他故意压低声音,朝门外鬼鬼祟祟张望,“那不是我的生意,是山本太君和小泉太君的生意,我和余队长只是跑腿的!”
说着还煞有介事地竖起两根手指比划。
涉谷曹长的三角眼骤然瞪大,“两位长官的生意?那算了!”他慌忙从桌子上下来,整理军装,刚才的凶相荡然无存。
李海波趁机拉过椅子,殷勤地给涉谷曹长斟茶,“怎么,涉谷君也想参与吗?”
涉谷曹长慌忙摆手,“不不不,长官地生意,我地不参与!”
李海波神秘兮兮地说:“其实你也可以参与!”
涉谷曹长慌忙摇手,三角眼瞪得滚圆,“不不不,长官没有邀请,我地不能参与!”
李海波却一把按住他的肩膀,将人重新按进藤椅里,“你听我说。”
他压低声音,指尖敲了敲桌面,“我和余队长做的生意,是帮宪兵司令部处理罚没的违禁物资。
这些物资要成功卖出去,肯定得运去上海,宪兵司令部会给开特别通行证。到时候......”
他拖长语调,“余队长可以把你的物资也一起带出去,这不就来钱了?”
涉谷曹长无奈地双手一摊,叹了口气,“可是,我地,没有物资!”
李海波嗤笑一声,指了指后面的76号主楼,“你没有,76号有啊!
76号罚没的物资数量虽然不多,利润却高得很。
你去找两位主任要,就说想为大东亚共荣出份力,出价收购一批。
他们一定会给你面子的,全部卖给你不可能,但分润一部分,肯定没问题!”
涉谷曹长的三角眼瞬间亮起,他猛地站起身,“哟西!我地,去找张处长地干活!”
他踢翻脚边的废纸篓,踩着文件就急匆匆地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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