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
一瞬间,以约瑟为中心,无数道只有他能清晰“看”见的、由纯粹灵魂力构成的惨绿色细密丝线,如同贪婪的毒蛇,凭空闪现,迅猛地射向那些仍在迷茫中的“村民”!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没有血肉横飞的惨状。
那些被丝线击中的思念体,如同被戳破的肥皂泡,或是接触烈阳的晨霜,从脚部开始,无声无息地、极其迅速地溃散成点点如同蒲公英种子般、带着微弱思念光华的尘埃颗粒。
他们在崩溃消散的刹那,脸上甚至还残留着前一秒或劳作、或交谈的表情,身体保持着原有的姿势,然后——彻底化为虚无。
一个接一个,一片连一片,速度快得令人窒息!
“不——!约翰大叔!苏珊阿姨!你们……你们怎么了?别走!”温蒂目睹了这恐怖的、无声无息的大规模“湮灭”,纯净的蓝宝石眼眸中瞬间被巨大的惊恐和难以理解填满,泪水不受控制地汹涌而出,撕心裂肺地哭喊着。
她下意识地想冲过去,却被反应过来的夏露露死死用身体和翅膀挡住。
“别过去!温蒂!那些人……那些人……”夏露露的声音也在颤抖,她的超越者血脉让她直觉地感到更深层的恐怖,“他们好像……从来就不是……‘人’?!”
她的眼睛看到了真相——那些“村民”的本质。
仅仅几个呼吸间,这个温馨的村落已然面目全非。
大量的房屋变得空荡,街道变得空旷。
曾经鲜活热闹的气息荡然无存,只剩下冰冷的死寂,以及漫天飞舞、缓缓消散的思念光点,如同凄美的萤火葬礼。
约瑟满意地收回手,目光再次锁定了月光树下唯一的蓝发少女和那只奇怪的带翼白猫。
“实体生物?一个人类小女孩和一个……稀有物种?”他饶有兴致地打量着温蒂,那种纯净的生命气息和脆弱的魔力在他眼中如同精美的玩物,“那么……制造并维系如此庞大思念体群的存在……是你么?老家伙?”
他的目光转向罗宾鲁,带着冰冷的审视和一种见到猎物的探究欲。
温蒂满脸泪水,抱着夏露露,惊恐而茫然地看着这位她最亲近、最依赖的爷爷:“爷爷……他们……约翰大叔他们……为什么会这样?夏露露说的……不是人……是什么意思?!”
罗宾鲁看着温蒂那张被泪水浸染的无助小脸,又看了看满地的尘埃光点,发出一声漫长而沉重的叹息。
那叹息中蕴含了四百年的沧桑、无尽的慈爱与深深的愧疚。
他知道,这一刻终究无法再隐瞒下去了。
“温蒂……我亲爱的孩子……”罗宾鲁的声音无比沙哑,充满了沉痛与怜爱,他颤抖着伸出手,似乎想拂去温蒂脸颊上的泪水,却又停在空中,“原谅爷爷,这些年……一直在骗你……”
他看着温蒂,缓缓地,一字一句地,揭开了这个只为她一人编织的美丽谎言:“这个公会,妖猫之宿,这里的一切,从你七年前出现在山谷外被我发现那一刻起……就不曾真正存在过……”
“除了你和我……还有夏露露……这里所有的人……所有的建筑……所有的欢声笑语……都是爷爷用残存的魔力……为你创造出来的思念体……”
温蒂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小脸瞬间血色褪尽,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不……爷爷你在说什么?大家明明……”
“为了不让你孤单……为了给你一个可以长大的家……一个有同伴、有长辈的地方……”罗宾鲁的声音低沉而坚定,打断了她,“四百年前……爷爷犯下了大错……耗尽毕生心血,创造了一件不该存在于世的魔法造物——‘涅盘’……”
这个名词如同一道惊雷,劈在约瑟的脑海中!
他那双原本充满戏谑的眼睛猛地收缩,瞬间爆发出骇人的精光!涅盘?!
这个老东西……竟然就是传说中涅盘的创造者?!
“……制造完成后,爷爷的生命也已走到尽头。临死前,强烈的执念和不甘……让爷爷的思念体留存了下来……”罗宾鲁没有理会约瑟的异样,只是专注地看着温蒂,诉说这跨越了四百年的真相,“七年前,当流落到此的孤苦无依的你出现时……爷爷仅存的魔力,就化作了这个村落,化作这些思念体……陪伴你长大……”
温蒂彻底呆住了。
巨大的信息如同海啸般冲垮了她认知的堤坝。
收留她的爷爷不是人?
关心照顾她的邻居朋友都不是人?
连这个承载了她所有童年记忆的家……都是虚假的?
她的世界,在这一刻,彻底崩塌了。她无助地看向夏露露,发现夏露露早已流泪,紧紧抱着她,用翅膀将她整个拢住。
“够了!感人肺腑的临终告白!”约瑟再也按捺不住,打断这令他感到无比腻味的温情戏码。
他确认了罗宾鲁的身份!
涅盘创造者的思念体!
这对即将彻底掌握涅盘的十魔将来说,绝对是天大的意外收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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