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十七年霜降,鹰嘴崖的日头格外短。
二虎蹲在乱葬岗的歪脖子槐树下,手里攥着半块发霉的锅盔。他盯着远处的坟头,白幡在寒风里簌簌作响,像极了上个月被野狗叼走的芦花鸡。
";二虎!";母亲的呼唤从山脚传来,";快回来!";
少年猛地惊醒,镰刀哐当落地。他慌忙擦了擦嘴角的口水,却在转身时瞥见坟头闪过一抹猩红。
那是条足有手腕粗的赤链蛇,正缠绕着刻有";张刘氏之墓";的青石墓碑。蛇信子吞吐间,二虎看见它鳞片上泛着诡异的金属光泽,更骇人的是——这畜生竟在啃食一只乌鸦!
";妈呀!";二虎踉跄后退,镰刀划破掌心。鲜血溅在草窠里,红蛇突然昂首嘶鸣,三角脑袋上的黄斑形如鬼面。
少年的瞳孔骤然收缩。他想起上个月王瞎子说的话:";霜降蛇抬头,阎王要收人。";此刻日头刚过午,这条本该冬眠的畜生却出现在坟地,莫不是......
";去死!";二虎抄起镰刀劈过去。
红蛇敏捷地避开,尾巴扫过墓碑发出金石之音。二虎接连劈砍七八下,终于在蛇头钻进鼠洞时砍中七寸。蛇身剧烈抽搐,暗红的血液溅在明代残碑上,瞬间洇出诡异的纹路。
";造孽啊......";
二虎回头,看见老猎户李瘸子柱着拐杖站在身后。老人浑浊的眼睛盯着残碑上的血渍,喉结滚动:";你可知这碑下压着什么?";
";不就是个破坟?";二虎甩着发麻的手腕。
";五十年前,";李瘸子压低声音,";这碑下埋的是被活祭的童养媳。当年她死时浑身缠着赤链蛇,下葬那日,全村的鸡都啄瞎了自己的眼睛......";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狗吠。
二虎打了个寒颤,忽然觉得天旋地转。他踉跄着扶住槐树,看见李瘸子的影子在地上扭曲成蛇形,老人的拐杖竟变成了蛇信!
";二虎!";
母亲的尖叫刺破暮色。少年猛地回头,看见红蛇的断首正在血泊中蠕动,三角脑袋上的黄斑赫然变成了人的眼睛!
是夜,二虎发起高烧。
";蛇......蛇来找我借头......";他在炕上翻滚,指甲抓挠着脖颈,";还我眼睛......还我眼睛......";
";虎子!虎子!";王秀兰攥着儿子滚烫的手,眼泪砸在粗布床单上。她转头看向坐在门槛上的李瘸子:";叔,您说这到底是......";
";造孽啊。";老人吧嗒着旱烟,";那红蛇是镇墓兽,专守明代血煞棺。当年张天师布下七七四十九道镇灵符,如今被这娃子破了......";
话音未落,窗外传来刺耳的猫叫。王秀兰打了个激灵,看见月光下自家的黄狗直勾勾盯着墙角,尾巴僵硬地竖起。
";呜......";
狗吠声戛然而止。黄狗突然疯狂刨地,前爪竟挖出半截带着鳞片的蛇尾!
";啊!";王秀兰尖叫着撞翻药碗。蛇尾在月光下泛着青黑,伤口处渗出的不是血,而是黑色黏液。
李瘸子猛地起身,拐杖重重顿地:";快!去请游方的李承道道长!";
子时三刻,李承道踏着月色进村。
他身着褪色的青布道袍,腰间悬着刻有北斗七星的青铜剑。左手中指戴着半截银戒,戒面上的饕餮纹在月光下若隐若现。
";道长,求您救救我儿!";王秀兰跪在地上,磕头时额角撞出血痕。
李承道伸手搀起妇人,指尖触到她手腕上的朱砂痣——形状竟与乱葬岗残碑上的血渍一模一样。他瞳孔微缩,转而看向炕上的少年。
二虎的皮肤呈现诡异的青紫色,脖颈处浮现出蛇形淤痕。李承道解开少年衣襟,惊觉心口处有个铜钱大小的血洞,洞里隐约可见细碎的蛇鳞。
";这是三阴噬心咒。";道长按住跳动的脉门,";被镇墓兽选中的祭品,七日内必死。";
";道长救救他!";王秀兰瘫坐在地,";要多少钱我都给......";
";不是钱的事。";李承道取出八卦镜对准二虎眉心,镜面突然浮现出乱葬岗的景象。红蛇的断首正在残碑前扭曲重组,碑上的血渍竟拼成了";借头";二字。
";去准备黑狗血、糯米、朱砂。";道长按剑起身,";我要连夜做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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