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雪感到自己的意识被温柔而不可抗拒地包裹、牵引,坠入一条由流光与低语编织的隧道。周围是无数闪烁的镜像,映照出她过往的碎片:与诺亚的激战、师父严厉却隐含关切的注视、小狼和小樱温暖的笑容以及晴明、酒吞童子、《网球王子》里的大家……这些影像飞速流转、破碎,最终归于一片混沌的迷雾。
当她的感知再次清晰时,发现自己站在一片无边无际、水面般平静的漆黑之“海”上。天空没有日月星辰,只有朦胧的、不断变幻的灰白色光芒,如同永无止境的黄昏。这里寂静得可怕,连自己的心跳声都听不见。
“这里就是…试炼之地?”她低声自语,声音也仿佛被这片空间吞噬了。
就在这时,脚下的“海面”泛起了涟漪。黑色的水液无声地升起,凝聚、塑形——变成了一个个人影。
左边,出现了诺亚成员的身影,缇奇那带着戏谑笑容的脸庞清晰可见,但他们似乎被一层薄纱隔着,显得有些虚幻。
右边,景象却骤然改变。不再是敌人,而是她记忆深处最珍视、也最恐惧触及的画面——她的师父,正用那种她最熟悉的、混合着失望与痛心的眼神看着她。师父的嘴角甚至溢出了一丝鲜血,身影摇摇欲坠,仿佛因她的某个错误而遭受重创。
“不…这不是真的…”上官雪心中一痛,明知是幻象,脚步却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半步。
那些由黑色水液凝聚成的“师父”和“同门”开始低语,声音直接在她脑海深处响起:
“徒劳的挣扎…”
“背离正道,与异界魔物为伍,终招致此祸…”
“你的任性,连累了所有人…”
“为何总是你?为何总是陷入绝境?”
这些话语如同冰冷的毒蛇,钻入她的意识,试图唤醒她内心最深处的自我怀疑与负罪感。与此同时,脚下的黑暗蔓延开来,试图缠绕她的脚踝,将她拖入冰冷的深渊。
上官雪感到呼吸艰难,灵魂仿佛被重压。这就是她的“劫”?源自内心的恐惧与执念,对牵连他人的愧疚,对自身道路的质疑…
就在她意识又开始摇晃时,手腕上仿佛传来一丝微弱的暖意——那是侑子小姐力量的残留,也是与真实世界唯一的连接点。
“不对…”她猛地咬紧牙关,眼中重新燃起火焰,“愧疚和恐惧改变不了任何事!正是因为不想再连累,正是因为想要守护,我才必须活下去,必须变得更强!”
她强迫自己站直身体,无视那些充满谴责的幻影的低语,目光变得锐利起来:“我所选择的道路,无需向幻象解释!我所珍视的人,正是我战斗的理由,而非束缚我的枷锁!”
仿佛回应她的觉悟,那些诺亚的幻影首先变得不稳定,如同水中的倒影般晃动、碎裂开来。但那些由师父和同门形象化成的“劫”却变得更加凝实,甚至带着一丝悲哀的气息。
“执迷不悟…”黑色的“师父”抬起了手,一道混合着失望与谴责的无形冲击波向上官雪袭来。
这一次,上官雪没有退缩。她同样抬起手——尽管在这个意识空间里,她无法动用真实的灵力,但她的意志却化作了最好的武器。一股无形的坚韧屏障在她面前展开,那是她无数次从绝境中爬起所磨砺出的精神力量。
冲击波撞在屏障上,激起一圈圈涟漪,却未能突破。
“感谢您,师父。”上官雪看着那个幻影,眼中没有了恐惧,只剩下清明与坚定,“您的教诲我从未忘记——道,在心中,不在形。守护该守护的,坚持该坚持的,即是吾道。眼前的困境,不过是道途上的顽石,踢开便是!”
她主动向前踏出一步,脚下的黑暗如同畏惧般向后褪去。她伸出手指,指向那悲哀的幻影:
“我的愧疚,我的恐惧,是我的一部分,但我绝不会被它们主宰!散去吧!”
强大的意志力如同利剑刺出,那由她内心负面情绪和执念化成的“师父”幻影,脸上似乎露出一丝极淡的、难以言喻的表情,随即如同被风吹散的沙雕,缓缓崩解、消散。
整个空间开始剧烈震动。灰白色的天空出现裂痕,如同破碎的玻璃般剥落。脚下漆黑的“海面”沸腾起来,但不是带来恐惧,而是仿佛某种淤塞被彻底打通。
无数温暖的光点从裂缝中涌入,融入上官雪的灵魂体。她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舒畅感,灵魂上的裂痕被迅速修复、弥合,变得更加凝实、强大。更重要的是,之前与缇奇战斗的每一个细节、那股强行驱动的逆转本源力量的感悟,如同潮水般涌入她的意识,并被飞快地理解、消化,成为了她真正自己的力量。
时间在这里失去了意义。或许是一瞬,或许是千年。
当上官雪再次睁开眼时,她依旧躺在侑子小姐店铺的那张柔软沙发上。异香弥漫,侑子小姐正慵懒地靠在对面,用长烟斗轻轻敲打着桌面,仿佛她只是小憩了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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