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姜余城那近乎歇斯底里的质问,常虚子沉默着,深邃的眼眸中古井无波,没有任何言语上的回应。
只是对着那悬浮于半空、浑身浴血、气息已然衰败不堪的姜余城,微微抬起了右手。
食指指尖,平静而稳定地,直直指向他。
就在指尖点出的瞬间——
一道无法形容其色彩的耀目光芒,骤然自常虚子的指尖爆发。
耀目刺眼的白幕瞬间笼罩了整片世界。
……
“呃……”
白风萤喉咙里溢出一声短促的闷哼,猛地睁开了双眼。
剧烈的头痛和强烈的眩晕感如同潮水般袭来,让她眼前阵阵发黑,下意识地抬起手,用力扶住自己仿佛要裂开的额角。
视野由模糊逐渐聚焦,映入眼帘的,是身下柔软而带着青草清香的草地。
夕阳如血,将山间翻卷的云海染成一片壮丽而诡异的金红,光芒刺得刚睁开的眼睛有些生疼,晚风带着山巅的微微凉意,吹拂着微微汗湿的鬓角。
此刻的她,正躺在一处相对平坦的山坡上,下方是深不见底的云海深渊。
“哟,终于醒了?刚好,我们也到了。”
耳畔传来女子带着几分慵懒和戏谑的调笑声。
白风萤缓缓转过头,只见羲瑶正悠闲地斜倚在不远处一棵虬劲的古松树干上。
夕阳的余晖勾勒着她艳丽依旧的侧影,一手提着个暗红色的酒葫芦,另一只手随意地用袖口擦去唇角残留的水渍,此刻正似笑非笑地看向白风萤。
白风萤没有言语,只是朝着羲瑶的方向伸出了手,掌心向上五指微微张开。
羲瑶嘴角的弧度扬得更高了些,带着点促狭:“怎么,一觉睡醒就学会和师姨撒娇要抱抱了?”
白风萤闻言,狠狠便是翻了个白眼,有些没好气地说道:“想什么呢!我是要你手中的葫芦喝水,渴死本姑娘了!喉咙都快冒烟了。”
羲瑶发出一声轻笑,掂了掂手中的葫芦:“这里面可是酒,烈得很,你这小丫头片子,能喝得了吗?”语气里带着明显的逗弄。
白风萤轻哼一声:“我喝过的酒比你走过的路还要多!少废话,你到底给不给?”
“啧,吹牛的本事倒是比你师傅当年要强得多。”羲瑶看着她那副强撑的小模样,摇头失笑,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或许是怀念或许是别的什么情绪。
接着,便是不再逗她,手腕一抖,那暗红色的葫芦便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稳稳地朝着白风萤飞去。
“逗你玩的,里面就是正常的山泉水,刚从山涧打的,清凉得很,喝吧。”
白风萤稳稳地接住了飞来的葫芦,入手微沉,随后拔开葫芦塞,一股清冽的气息扑面而来。
她仰起头,将葫芦口对准干裂的嘴唇,咕噜咕噜便是猛灌了好几大口。
冰凉甘甜的山泉水如琼浆玉液,瞬间浸润了火烧火燎的喉咙,一路滑入那似乎真被幻境中大火所灼烧的胃腹,带来一种难以言喻的舒爽和解脱感。
然而,那血与火、绝望与背叛的画面,却烙印般深深刻在她的眼底,与眼前羲瑶那张艳丽含笑的脸庞重叠,让白风萤握着葫芦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了几分。
白风萤随手用袖角用力擦了擦嘴,随后抬起头,目光如炬,直直射向倚在古松旁的羲瑶,声音难得地认真:
“刚才那些画面,”她一字一顿,“就是师傅她以前的过往吗?”
羲瑶眨了眨眼睛,艳丽的脸庞上瞬间切换成一种恰到好处的茫然和无辜。
她晃了晃手中的葫芦,语气轻松得像是在谈论天气:“什么画面?你不会是山路走累了,靠着师姨的肩膀做了个什么奇怪的梦吧?”她故作夸张地叹了口气,拍了拍自己的肩膀,“哎,可怜我辛辛苦苦把你从山下一路背上来,累得半死,你倒好,睡得那叫一个香,还梦见些有的没的。天底下哪有我这么好的师姨,你说是不是?”
白风萤又是一个白眼毫不客气地翻了过去,毫不买账:“少来这套!我可还记得清清楚楚,你挥袖子前说的那句‘让我亲自去看看’,然后我就看到了那些!”
羲瑶脸上的无辜神色褪去,唇角依旧噙着那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目光却深邃了几分。
她没有再否认,只是沉默地看着白风萤,这无言的静默,本身就是一种默认。
得到确认,白风萤心头那复杂的情绪——震惊、愤怒、对师傅的心疼——更加汹涌。
她往前踏了一步,离羲瑶更近了些,眼神锐利如针,紧紧锁住对方:
“没想到师傅的过去……竟是这样……”
白风萤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随即又猛地抬起,充满了急切和困惑,“但为什么那画面又戛然而止了?那道白光之后呢?姜余城……那狗东西,最后怎么样了?我师傅的孩子……后来……又怎么样了?为什么……为什么师傅她最后又会去了玉龙雪山,待在了摘星宫?”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