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风萤面无表情,仿佛根本没听见,她拧开葫芦塞,仰头又灌了一大口冰凉的泉水。
让她相信这种话?那还不如相信玉龙雪山上的万年积雪能在顷刻间全部融化!
羲瑶对她的无动于衷似乎早有预料,她并不需要白风萤的回应,更像是在对着那逝去的时光喃喃自语:“我从小……便是由哥哥照顾长大,父母早逝,哥哥便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至亲,也是除了久君外对我最重要的人。”
“我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他所有的选择,所有的‘不光彩’……甚至所有的罪孽……”她艰难地吐出这个词,“……都是他曾经最为不耻的行为……但为了长生观,为了那些被诅咒纠缠、生不如死的同门,为了……让大家能真正活下去,看到解脱的希望。”
“他不在乎。”
白风萤“啪”地一声用力按回葫芦塞子,拍了拍沾染了些许草屑的裙摆,利落地站起身来,眼神淡漠:
“行了,省省吧。”
“别跟我这儿演什么兄妹情深的苦肉计了,反正那人骨头都化成灰了,你也不用担心本姑娘真去把他坟刨了喂狗——前提是你们长生观还给他立了坟的话。”
羲瑶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那抹不悦转瞬即逝。
最终,她只是深深地叹了口气,脸上写满了无奈:“你这张嘴……可真是半点不饶人,也不知道是跟谁学的。”
白风萤看向几乎完全沉入云海、只余一线暗金光芒的夕阳,冷然说道:“闲话就少说吧,天都快黑透了,赶紧带我去你们那个破观,等帮你们熔完那块破铁,还清这莫名其妙的人情,本姑娘一秒钟都不会在这多待。”
羲瑶耸了耸肩,又恢复了那副慵懒随意的模样,不再多言。
她转过身,随意地招了招手:“行行行,小祖宗,这边走。”
她领着白风萤,踏上了最后一段被高大古松遮蔽的小径,松针铺地,踩上去沙沙作响,夕阳的最后一抹余晖艰难地穿透浓密的树冠,在她们脚下投下斑驳陆离、迅速黯淡的光影。
穿过这片寂静的松林。
豁然开朗。
一座庞大、古朴、散发着岁月气息的黑色道观建筑群,骤然映入了白风萤的视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