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不再说话,沉默地等待着。客厅里的时间仿佛凝固了,每一分每一秒都弥漫着焦灼、悲伤和山雨欲来的压抑。
直到窗外夜色完全笼罩城市,华灯初上,将这座城市的繁华与喧嚣映照得如同虚幻的画卷。
将近晚上十点,巷口终于传来急促的刹车声和脚步声。
门被猛地推开,带着一身夜露寒气和浓重烟味的秦空冲了进来。他脸色苍白,眼窝深陷,头发凌乱,制服上甚至沾着些许不明的污渍,整个人看起来比之前更加憔悴和…惶恐。他甚至忘了礼节,进来后只是急促地对我们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然后就重重地瘫坐在我对面的沙发上,双手用力地搓着脸。
“情况…比电话里说的更糟。”他抬起头,眼睛里布满血丝,声音沙哑得厉害,“不完全统计,过去三十六小时,类似案例已经超过万起!而且还在不断增加!就像…就像某种瘟疫,正在快速蔓延!”
“万起…”苏雅倒吸一口冷气,脸色煞白。
“第七处内部呢?”我的声音冷硬如铁。
“损失惨重…”秦空的声音带着痛苦和自责,“尤其是行动队…几乎每个大区的分队都出现了减员。都是…毫无征兆,瞬间毙命,化为干尸。现在处里人心惶惶,谁都怕自己就是下一个…或者怕身边的战友是…”他猛地攥紧了拳头,“而且,不止是我们!还有很多…很多佛教的虔诚信徒,尤其是在家修行的居士,甚至一些寺庙里的僧尼,开始大规模地、诡异地进行…自焚或者其他的自尽行为!留下的遗书都说什么…‘以身奉佛’,‘献身极乐’,‘将微末力量汇入西天’…简直疯了!”
佛教徒…献祭…
通幽阁的人格替换收割…
天庭和西天,你们真是…分工明确,毫不留情啊!
我看着他,缓缓开口,声音平静得可怕:“老秦,我的父母,今天早上,被发现在关押他们的安全屋里,也变成了干尸。”
秦空猛地抬起头,瞳孔瞬间放大,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张着嘴,像是被无形的手扼住了喉咙,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他眼中的震惊、难以置信,最终化为一种深切的、兔死狐悲般的哀恸和恐惧。他明白了,彻底明白了这件事的恐怖和无差别性。连“掀天大帝”的父母都无法幸免,这世间,还有谁能有安全感?
“…节…节哀…”半晌,他才从牙缝里挤出两个苍白无力的字眼。
“节哀没用。”我打断他,眼神锐利如刀,“现在,我只想让他们付出代价。”
秦空重重地点头,眼神变得决然:“我明白!我也不容许!绝不容许他们这样肆无忌惮地玩弄、屠戮人间!李玉奇,你说,要怎么做?第七处…第七处还能调动一部分力量,我…”
“老秦。”我再次打断他,语气放缓了一些,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现实残酷,“你的心意我明白。但你说到底,是凡人,是官方的人。你的力量,你的权限,在这件事面前,太渺小了。硬碰硬,只是徒增伤亡,毫无意义。”
秦空的身体僵硬了一下,脸上闪过不甘和屈辱,但他知道我说的是事实。面对这种超越凡俗的力量,第七处的枪炮和规章,显得如此可笑。
“你能做的,不是正面作战。”我看着他,清晰地指令,“第一,尽你所能,控制舆论,压住恐慌,至少不能让人类社会因为恐惧而自我崩溃。第二,也是你现在最实际能做的——尽可能减少事情的继续发生。”
我顿了顿,继续分析:“被‘替换’的人,散布在普通人里,通过划伤这种隐蔽方式传播,防不胜防,你想全部找出来隔离,几乎不可能。但是…”
我的眼神一冷:“那些佛教徒的集体献祭行为,是明面上的!更容易发现和阻止!立刻动用你所有能动用的资源,联合一切能联合的官方力量,监控所有大型寺庙、佛教团体、集会点!一旦发现苗头,强力介入!能救一个是一个!就算救不了…也不能让他们死得这么‘心甘情愿’,这么‘有价值’!”
秦空猛地站起身,眼神重新凝聚起一丝光亮,像是找到了在绝境中唯一能抓到的浮木:“对!对!你说得对!我立刻就去安排!就算…就算最后阻止不了这大势,至少…至少不能让他们这么顺利!”
他像是重新找到了主心骨,尽管这主心骨的方向是如此的无奈和悲凉。他深吸一口气,看向我:“李安如,那你…”
“我?”我微微偏过头,看向窗外漆黑的夜空,那里仿佛倒映着我内心无尽的黑暗与杀机,“我需要想想。想想该怎么…才能把他们加诸于人间的痛苦,百倍奉还。”
我的声音很轻,却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
秦空不再多问,他郑重地对我们点了点头:“保重!有任何需要,随时联系我!虽然…虽然力量微薄,但我秦空,绝不后退!”
说完,他毅然转身,大步离开了心理咨询室,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中,去进行他那螳臂当车般的、却又无比重要的战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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