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阿史那汉如愿登上突厥可汗之位,朝务纷杂,方使我过了些安稳时日。未几,寒冬降临,草原缺食少粮,阿史那汉竟妄图将我缚于阵前,以此为质,向云中城吴勇索要吃食。在他想来,只要有我这靖朝侯爷在手,云中城将领断不敢不从,往后每年,皆可用此法相要胁。右娜湍格闻之,极力劝阻,言靖朝将士,可杀不可辱,突厥若以堂堂侯爷为质,胁迫靖朝,必被视作挑衅之举,恐引靖朝大军倾巢来攻,为突厥招来灭顶之灾。穈严达尔已然归顺靖朝,突厥兵力不到五万之数,绝非靖朝对手,阿史那汉这才作罢。
再后来,我与右娜湍格商议,若她将我送回云中城,我愿说服将军,岁岁为突厥送去御寒冬衣与食粮,她闻言,颇为心动。怎奈阿史那汉那厮执拗非常,坚执不肯应允,一口咬定绝不相信我这靖朝男人的承诺。在他心中,笃定我回到云中城后,定会伺机报复他这些年施加于我的种种折磨。因而,他铁了心要将我继续扣押在突厥,变本加厉地折磨我。起初,右娜湍格尚能约束阿史那汉,不许他近我身畔,奈何随着阿史那汉权势日隆,渐已不把右娜湍格之言放在心上。其实,桂青此次能如此迅速地救我脱身,亦多亏右娜湍格暗中襄助,她实不愿见我客死异乡,不单掩护我们逃离,还为我们指引路径,备好马匹干粮,正因有她,我方才顺遂遇上穈严达尔。后续诸事,你皆已知晓,我便不再赘言了。”
闻至此处,维萱泪如雨下,抬手轻抚罗赢面庞,柔肠百转,疼惜之意溢于言表。
门外青悠轻声禀道:“侯爷、夫人,老夫人传膳了。”
维萱抬手拭泪,缓声道:“知晓了,待我服侍侯爷整衣完毕,即刻便去。”
继而又对罗赢说道:“青悠如今在熹儿身侧侍奉,做事勤勉用心,妾身生产之际,亦多亏她倾力相帮,否则妾身与两个孩儿恐凶多吉少。侯爷若用她顺手,妾身便另择他人来伺候熹儿,仍遣她回你身边伺候。”
罗赢起身披衣,边系衣带边应道:“倒也不必,我用她,只因她寡言少语、老实敦厚,从无僭越之举。你若觉她得力,便留她照拂熹儿吧,我有桂青伺候,足矣。”
维萱抬眸,望了望窗外纷扬小雪,取过大氅,轻柔地为罗赢披上,二人携手,款步向寿安堂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