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底,女子才是延续世间血脉、让万物生生不息之人。那些男人啊,为了驯服女子,使其乖乖顺服,便炮制出形形色色的规矩条框,美其名曰‘礼法’,实则是要教化女子唯男子之命是从,心甘情愿沦为生育工具,为他们传宗接代。何其不公,又何其荒谬!
我曾偶阅些许杂书,比起靖朝更早的朝代,尚有一女多夫之俗。且不提他处,单说那匈奴,听兄长闲谈,匈奴女子从不拘泥于从一而终,单于一旦殡天,女子便会追随新单于帐下,是以草原之上,男子迎娶庶母之事实在寻常,一女嫁多位单于者亦不鲜少见。若皆如我靖朝女子这般墨守成规,恪守妇道,匈奴一族怕早已断了血脉传承。你万不可自困愁城,画地为牢。”
王瑜泪如雨下,紧紧抱住维君,抽噎道:“你心地纯善,待人真诚,是我不好,往昔在你面前诸多算计,换作旁人,定当肆意嘲讽,将此事传为市井笑谈,四处宣扬,你却如此宽慰于我,是我对不住你。”
维君轻拍王瑜后背,柔声抚慰:“你且宽心,此事我定然三缄其口,那伙歹人想必也不知你身份,你我皆不言语,便无人能知晓这其中隐秘。”
王瑜掩面恸哭:“我内衣,不知是在密林中遗落,还是被那帮贼人掠去。倘若被其抖出,可如何是好……”
维君温言慰藉:“不会的,他们并不知晓你是何人。”
待维君帮王瑜沐浴完毕,王瑜哭至力竭,沉沉睡去。
赵予娴寻来两身男装,正欲给王瑜送去,维君推门而出,轻声道:“她已然睡熟,嫂嫂,当下还需遣人回府报信,让二哥前来接应咱们,不然仅两匹马,决然不够,也不知那帮贼人是否会循迹找来。”
赵予娴应道:“方才购置衣裳时,我已差小二回府通告昭郎,令他即刻带人前来此处接应,许了小二一锭银子,他已然前去报信了。”
维君浅笑道:“嫂嫂与二哥成婚久了,这脑瓜愈发灵透了。”
赵予娴面露得意之色:“那是自然。” 转瞬又觉不妥,见维君捂嘴窃笑,佯怒嗔道:“好你个丫头,竟敢打趣我傻,我未嫁与你二哥之前,亦是十分聪慧伶俐,分明是你憨傻。”
维君将食指轻轻放置于唇上,比出一个 “嘘” 的手势,示意赵予娴莫要惊扰。二人悄然推开平月房间,目光落在平月那满是泪痕与惊恐的面容上。
维君又是一番柔声安慰,并承诺不会对外人说起此事,亦会安然无恙地将二人送回林府。
平月听闻此言,抽噎渐止,那惶恐不安的眼神里,终是慢慢泛起一丝微光。
良久,在二人的悉心抚慰下,平月紧绷的心弦渐渐松弛,疲惫不堪地阖上双眸,沉沉睡去。只是,即便入了梦乡,那眼角仍挂着未干的泪水,似在无声诉说着惊心动魄的遭遇,令观者心生怜惜。
维君默默为平月掖好被角,二人轻手轻脚地退出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