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华头,还顺利么?”张牢头此时拿着花生靠在牢门边吃着,没看一眼经过的犯人,却看向了房内还在发愣的王永年。
“马马虎虎,还算得用吧,日后还得调教。”华吉撇嘴道。
“小子,跟着华头好好学吧!你得学会适应,学会在这里生存。不然,你这小身板儿,恐怕连一旬日都撑不过。”张牢头说完也不等他回应,就拉着华吉回去喝酒。
此时王永年手臂肿胀的厉害,查良的血从他的手臂上滴落,像刀片在肌肉上划出一道道口子一样真切,肉体和精神此时遭受着双重折磨。
待他走到牢内的值房门口时,值房内众人已经喝的有点高了。左老见两个送查良回牢房的牢子满脸喜色从远处走来,见到王永年的背影时赶紧敛容肃穆。他们先一步回到值房与张牢头交差,喝了一碗酒后便告退下班回吏舍休息去了。
“这俩小子定是得了肥缺,急着要去报消息去哩!”张牢头也不恼,与其余饮酒众人调笑道。
见王永年回来,华吉与张牢头交代几句后,带着他出了牢房。耀眼的阳光照在身上暖烘烘的,久违的新鲜空气带着深秋的寒意刺激着他的肺。这真实的感觉让这位不满十五岁的少年,终于摆脱了刚刚牢狱内宛如地狱的阴霾,仿佛重生过一般。
华吉见他如此,语气也变得缓和道:“我们在这衙门里待久了,虽然身上多了些戾气,但心里还是有一杆秤的。你只要不触犯我们的底线,我们也不会为难你。”
他拦住一个下班经过的捕快,让对方带着王永年去他的吏舍休息,自己独自去向王典史复命。
这捕快似是与人有约,一路上形色匆匆,带着王永年到了华捕头的吏舍便转身回自己的房间去了。
华捕头的吏舍只有两间,陈设也十分简单。外面一间作为生活区,当中放着一张四方桌,桌上一套素色的青瓷茶具;靠墙挂着钟馗的画像,神龛上摆着贡果、烛台和香炉。
绕过木雕屏风就是卧室,床、床头的茶几,以及床边的脚踏,靠墙的衣柜,再无其他家具,只是床边的墙上挂着一把镇宅宝剑。
这些细节都是左老闲逛后告诉王永年的,此时的他太累了,身心俱疲。他刚挪到四方桌旁坐下,就趴在桌上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桌上的香味刺激了鼻腔,肚子也咕咕的叫了起来。王永年才从酣睡中醒了过来。
“醒了?“华吉抽着长杆烟斗,正在吞云吐雾。”醒了就起来吃点,皇帝还不差饿兵呢!“他用烟斗指了指桌上的杂粮馒头和咸菜。
“嗯。“王永年应和道,抓起馒头就狼吞虎咽的吃起来。
“该说的我也都说过了,既然是世子的安排,你又识趣的给了我孝敬。今天的表现也还行,那你且就跟着我吧。我们简单的约法三章:多做多听少说话。做不到就滚蛋!“待到他绕过屏风,从衣柜拿了床被褥出来,说道,”每天早起打扫房间,每周至少洗一次澡,用门后的木板你搭个简单的床吧。“
王永年不用左老提醒,也能感受到这是一位面冷心热的汉子。
可是他想不通,华捕头白天的行为,是那么的冷漠市侩无情。
“他为什么要参与诬陷查员外呢?“他问左老,左老的回答是:”信息太少,原因还不清楚,但是查良最后的表现也不是一个被冤枉的商人该有的表现。“
“这件事没有表面上看的那么简单,别想了,徒耗心力。静观其变,保护好自己自然能看到结果。“左老劝导。
王永年紧捏着怀中的那枚银币,望着窗外的月亮进入了梦乡,也许他会梦见死去的父亲,想问问他这枚银币值一条人命么?
左老穿过屏风看到的是华吉并没有真的睡着,始终竖着耳朵假寐,隔着屏风听着王永年的动向。直到王永年搭好木板睡下,呼吸声变得均匀后,他才慢慢放松警惕睡着了。
接下来几日平淡且琐碎,王永年慢慢的与衙门其他人混了个脸熟,这天休沐几个捕快在吏舍庭院闲聊。
“你们听说了么?昨日查家凑了一大笔钱,求到王典史才把查良赎了出去。“说话的是”万事通“万三,这小子样貌短小精悍,跟谁都自来熟。喜欢四处打听消息,有时也会收点劳务费。
“多少,到底花了多少?“小李眼神里闪烁着好奇与贪婪的捕快问道;
见有人捧场,万三来了兴趣,伸出三个指头从众人眼前扫过。
“300银币?“老刘,一个年岁较长有些谢顶的捕快,探问道。
“三千!查良家里可是下了血本,就为了让他早点出去,少吃张牢头那帮人的苦。“万三一边说一边咂摸着感叹道。
“我的妈呀,这得是多少户人家一辈子的积蓄啊!“小张,一个身材瘦削,总是喜欢跟大家抱怨生活拮据,要养一大家子的二十岁年轻人,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说道。
“哼,这老话说得好,八字衙门朝南开,有理无钱莫进来。”老王,是众人中年纪最大的捕快,他眼神深邃,冷笑了一声,似乎在嘲讽这个世界的不公。接着他又继续抽起他的旱烟,不再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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