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宁的手指在三枚铜钱上方悬停片刻,突然将它们翻面——铜钱背面都刻着细小的月牙标记。王永年注意到这些标记的弧度与寻常新月不同,倒像是被某种利器刻意划出的特殊形状。
"簪月的密语分三重。"向宁的声音压得更低,几乎成了气音,"第一重用《经典》上的词句作掩护;第二重需用特制铜镜多次折射后才能显现;第三重..."他忽然抓起铜钱在桌角一磕,铜钱竟裂开露出里面薄如蝉翼的纸条,"真正的消息藏在这里。"
孙先拾起纸条对着舷窗光线查看,纸上是细如发丝的墨线组成的奇异图案。世子眉头微蹙:"这不是中原文字。"
"西域阗国的密文,顾先生十年前从海上丝路商人处习得。"向宁说着从怀中掏出半块玉佩,将其压在图案某处,残缺的纹路立刻组成可辨识的文字。王永年瞥见"皇城"、"地动"等零碎字眼。
向宁迅速收起纸条:"三处联络点的主事都是顾先生亲手培养的哑仆,只认信物不认人。"他看向孙先空荡荡的右手食指,"不过现在需要世子的扳指..."
孙先摸了摸已经结痂的伤口:"无妨,用我的私印。"他从贴身处取出一个锦囊,倒出一枚小巧的青铜印章,"父侯给的及冠礼,连东昌府长史都没见过。"
向宁接过印章仔细端详。印章底部刻着抽象的虎形纹样,在灯光下泛着诡异的青芒。神童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指缝间渗出鲜血,却仍死死攥着印章不放。
"你该休息了。"王永年忍不住道。
向宁摇头,用袖子抹去唇边血迹:"时间不等人。"他转向孙先,"世子若选第三条路,需立即准备三件事:"
"其一,今夜子时前要选出随行快舟的十二人,必须包括懂医术的;其二,楼船上要留足迷惑敌人的'世子替身';其三..."他忽然看向舱门方向,压低声音,"要提防徐良。"
王永年肌肉瞬间绷紧。徐良这一路的表现确实反常——青莲县那个贪生怕死的纨绔,在秘境里竟多次主动出谋划策。
"理由?"孙先面不改色。
向宁从袖中抖出一片碎布,上面用血画着奇怪的符号:"今晨收拾伤员衣物时发现的,藏在徐良靴夹层里。这符号与秘境祭坛上的标记同源。"
碎布上的符号像三条纠缠的蛇组成眼睛形状,王永年确实在秘境里见过类似图案。他忽然想起徐良在秘境中总是不合时宜地出现在关键位置——比如母巢第一次暴走时,正是徐良"偶然"撞倒了火把,导致他们失去唯一的光源。
舱外突然传来脚步声,向宁闪电般收起所有物品。门帘被掀开时,三人看到的是小九端着药碗的身影。少女目光在舱内扫了一圈,最后停在向宁染血的袖口上。
"该喝药了。"她将药碗重重放在桌上,褐色的药汁溅出几滴。
向宁苦笑:"多谢姑娘。"
小九却没离开的意思,反而从腰间解下个布包:"向大哥让我找的《水经注》残本。"她展开泛黄的册子,指着某页插图,"白鹭洲往北三十里有条古河道,图上没标,但船上的老水手说退潮时能看到石阶。"
王永年凑近查看,发现插图上确实有被墨迹遮盖的痕迹。小九的手指点在模糊处:"这里原本画着座废弃的龙王庙,正好做临时据点。"
孙先突然轻笑出声:"看来我们东昌府人才济济啊。"他接过书册,指尖在古河道位置画了个圈,"向宁的计划加上这条暗道,成功率能提到七成。"
"七成不够。"王永年突然道,"至少要九成。"
他拔出青霜刀,刀尖点在白鹭洲位置:"分兵前,我们需要一场'意外'。"刀身微微震颤,在油灯下泛着幽蓝的光,"比如...楼船突然遭遇'水匪袭击',世子在混战中'坠江失踪'。"
向宁眼睛一亮:"制造临江侯不得不信的假象!"
"需要火油和硫磺。"小九冷不丁插话,"底舱还有两桶,原本是给边军准备的。"
孙先抚掌而笑:"妙!就让临江侯的探子亲眼看着本世子'葬身鱼腹'。"他转向向宁,"通知雷宇准备'意外',要做得够真——"
"戒备!"
雷宇这一声吼得突然,甲板上众人还没反应过来,第一支箭已经钉在了主桅上。箭尾绑着的火把"轰"地燃起绿色火焰。
"是磷火!"小九的惊呼声从伤员堆里传来。少女猛地扑倒身旁的伤兵,几乎同时,第二波箭雨落下。一支箭擦过她手臂,顿时烧出一道焦痕。
王永年拔刀出鞘的瞬间,江雾突然被十几艘快船冲破。每艘船上都站着黑衣劲装的武士,胸前统一绣着银色江豚纹样。
"临江侯的人!"孙先的声音从桅杆高处传来。世子不知何时已经攀上了望台,手中长剑映着火光,"备战!"
王永年一个箭步冲到船舷边,青霜刀横斩,将第一个跳帮的黑衣人劈落江中。第二人却趁机滚入甲板,手中分水刺直取王永年咽喉。少年偏头躲过,突然感觉背后一凉——第三把刀已经划破他后背衣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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