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金卷·启)
万年以前,世有神人着奇书刻录于仙剑之上,记录天下百种命格,承载人间万种沧桑,故名《命格卷》。
《命格卷》有言:生于千金富贵之家,少年无忧常乐。锦衣玉袍,宝刀利剑,皆而得之。胸有惊雷激荡,堪为大将帅才。三十又五而如大道崩处,前有将星入命,身披金甲错金刀,平步青云登凌霄。
然年过岁,后而金甲碎,金刀折,血仇入命,杀气化刃!
故谓:如同天上降杀星,化身人间真杀神,恶金命成。
…………
天下历,玄黄元年,龙武二十年。
西州,历代王朝的最西边,与西域大漠交际接壤,设有西天关。
西天关外,往西又三十里,有一座极小的小城,名为金安城,城中人口不过千余人。
因在西天关外,又与西域大漠中的诸多佛国关系密切,故而虽还在大平疆土,还属大平城池,但毕竟也只是名义上的了。
历代大平皇帝对于这么一个小城,很多就压根没有丝毫印象。
金安城虽位于大平版图最西边,虽是个弹丸小城,但与西域诸多佛国贸易互通,多有西域商人往来,所以还算繁荣昌盛。
如今,大玄虽以占领西北方大部,与大平王朝战火不断。但金安城实在太偏,也太小了,所以战火并未殃及这座繁荣的西边小城。
某日今夜,虽已过子时,城中千家灯火吹熄,只有城中心钟老爷的大院里依旧灯火通明,数名家仆额头冒汗,焦急地守在主房外。
大腹便便,两鬓斑白的钟老爷不断在门口踱步。
他双手搓动,额头冷汗直冒却也顾不得擦,只是不停念叨着:“老天保佑,菩萨保佑,神仙保佑,男孩!一定要是个男孩儿啊!”
他今年已经年过花甲了,却还没有一个子孙,如果这胎不是个男孩儿,那他愧对钟家列祖列宗事小,他的万贯家财没人继承事大。
又是小半个时辰过去了,主房内终于传来“哇”的一声嘹亮哭响,顿时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钟老爷再也忍不住了,一把推开房门冲了进去,对着接生婆就焦急问道:“男孩儿!一定要告诉我是个男孩儿!”
他的声音因激动而有些颤抖,死死盯着接生婆怀中的那个襁褓,心脏砰砰直跳。
“那就先恭喜钟老爷了,是个男孩儿!”接生婆笑眯眯地答道,给钟老爷接了个男孩儿,她的赏钱肯定少不了。
“真的?!”钟老爷一脸难以置信。
床上的钟夫人撑起虚弱的身子,也笑着回应道:“真的,老爷。”
“呼!”钟老爷长舒一口气,一时间老泪纵横。
他一步上前,抓住夫人的手:“夫人辛苦了,感谢老天,感谢菩萨,感谢神仙……”
年过花甲的他为了这个儿子,将各路神仙谢了个遍。
“老佘!”钟老爷大吼一声,大手一挥扔给接生婆几枚碎金,“把老子给儿子准备的金摇篮抬进来!”
一个黝黑瘦小,一脸憨厚的老头笑着应道:“得嘞老爷,少爷的摇篮早就准备好了!”
钟老爷擦干眼中泪花,不顾襁褓上的血污是否染到身上的华服,颤抖着接过还在哭闹的儿子。
不多时,一个金光灿烂,雕龙刻凤,内铺丝绸的金摇篮便被人抬了进来。
这可是钟老爷专门从西域中好不容易寻得到的能工巧匠,融了家里小半数黄金,才专门为儿子打造的出生贺礼。
钟老爷小心将儿子放入金摇篮中,看着如此可爱的儿子,他哈哈大笑,传令全城:“今日乃大吉大喜之日,我钟家便宴请全城!”
“奏乐!”
喜气洋洋的乐声惊动了还在熟睡的金安城,全城百姓都从睡梦中惊醒,片刻不到,便都知道城中最有钱的钟老爷多了个儿子。
天色随着乐声渐渐明亮,温暖的阳光好抚过这座边境的小城,这座小城彻底陷入了宴席的欢乐中。
钟老爷出席走了一趟,看了看自家夫人,便一个人坐在房内自饮自酌。
“老爷!老爷!不知从哪儿闯出来个年轻道士,在门口嚷嚷着也要进来吃席。”管家老佘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大声打断了钟老爷的自饮自酌。
钟老爷吓了一跳,呛了一口酒,挥了挥手道:“大喜大吉的日子,四方来者皆是客,请他进来吧,我钟家也不缺他这一口酒。”
今天儿子出生,老年得子,大喜大吉之日,他的心情格外的好,突如其来的插曲并未扫了他的雅兴。
老佘得了令,一溜烟的便跑了出去,可不一会儿又跑了回来,犹豫了一下,支支吾吾了半天才说道:“老爷,可……可他非要去坐上席啊!”
钟老爷重重摔下酒杯,眉毛一挑,也有些生气:“哼!不知好歹的牛鼻子道士,那就给他赶出去,让他饿着吧。”
“可他已经闯了进来,在席上大吃大喝了呀。”
“唉,老佘你这话说一半的毛病还不改了你就等着吃家规板子吧。”钟老爷眉头紧锁,缓缓起身,“走,领我去看看那个道士到底是何方神圣?”
宴会上,众人的目光都诧异在一个人身上。
那是一个身穿道袍,鼻子很大的年轻道士,此时他正一手肘子,一手酒壶,一口肉来一口酒,快活似神仙,最终还是模糊不清的嚷嚷道:“香!真香!山上过惯了苦日子,终于能喝酒吃肉了,也不枉贫道千里迢迢过来除魔一趟了。”
看着他这副模样,有个家丁再也忍不住了,随手抄起一把扫帚,便向那大鼻子道士扫了过去。
这家丁是有些修为的,出手有个轻重,这一下顶多把那个道士扫飞出去,摔个狗吃屎,却不会伤及筋骨。
那道士啃完一个大肘子之后,手在桌子上一抹油,便又抄起一只烧鸡抱着啃了起来,看也不看那带着劲风扫来的扫帚一眼,只是身形一动,并带着烧鸡出现的家丁旁,一把扯下鸡头塞进他嘴里,又一屁股将他撞了个踉跄。
家丁吐出口中的鸡头,不可置信的看着手中的扫帚,像是见了鬼一般。他确定刚才那一扫帚是扫在对方身上了的,可不知怎么的,那道士却借着那股劲出现在了自己身边。
大鼻子道士叼着鸡腿,擤了擤大鼻子,含糊不清的道:“贫道既然不白来,当然也不白吃,等贫道吃完再谈与钟家的酒肉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