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台子上,那麒麟童演的老生徐策正念白:“儿郎去请兵,未见转回程;无事不乱言,有事忙通禀……”
张勋的脑袋跟着一点一点的,似乎极为惬意。
忽有匆匆忙忙的脚步声传来,转头看时,却是便宜小舅子王俣嵚着急忙慌的跑进了这公馆后院花园。
这小伙子平时最注重仪表,军帽军服全都立立正正的,然而此时却是把大檐帽拎在手里,衣容不整,面带惶然。
张勋见此,不由心中暗想:雾草,不会是黄金出岔子了吧?
但嘴里上却说道:“别毛毛躁躁的,这副模样成何体统!”
其实张勋对自己这个小舅子还是相当看重的,当然,这也是因为王俣嵚本身争气,允文允武,有能耐,办事也牢靠。
所以是重点培养对象,不然也不会派出去办这等大事。
在张勋看来,王俣嵚交接黄金肯定不会有问题——且不说是带着精兵去的,就说这全国,谁敢不卖我张勋的面子?
咱可是执掌三万定武军的七省督军团的话事人!
所以,即便出事,肯定也是边金韩家那边整岔劈了……
“大帅,不好了!” 王俣嵚一开口就是经典话术,貌似出事之后都会用这个当开头。
“好好说话,天塌不下来!”张勋坐在太师椅上,四平八稳。
“大帅,边金韩家使用木排江底藏金的法子,把四十万两黄金运到了安东,我也顺利交接,然后就被人给劫走了!”
张勋又粗又长的眼眉挑动了两下:这特么的,属实是有些打脸呐。
“谁劫走的?出动大军了?”
“没出动大军,就单枪匹马一个人——之前也耳闻过,就是叫韩老实的那个人!” 王俣嵚臊眉耷眼的,这件事属实是过于窝囊,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尤其是还被揪着辫子撞头。
那当时的名场面,简直是没眼看。
张勋闻言,不由深感意外。
韩老实这个名字,他确实有所耳闻,在关东那边整挺好,不但敢杀日本人,还把北洋陆军第五十三旅的旅长汤二虎逼得连夜逃离奉天,孤身一人跑到徐州来投。
但是关外的事情张勋并不在意。
而且韩老实再怎么牛逼,也不过一草莽勇夫,在张勋的眼里也就是体型大一点的蝼蚁而已。
然而,现在这个蝼蚁却敢惹到他张勋头上,属实是有些意外。
再就是过程似乎有些魔幻。
长江巡阅使公署参谋长万绳栻急眼了,大声对王俣嵚说道:“不管他老不老实,一个人就能劫了黄金?你带的六七十号人,皆为定武军精锐,去的时候莫非手里拿的都是烧火棍吗?”
不能不急眼呐,毕竟这边金韩家联络辨帅张勋,就是他万绳栻给牵桥搭线,并视作一桩得意之作,襄助的四十万两黄金能够起到很大的作用。
要是搁在以前,万绳栻敢这么大声质问,王俣嵚绝对不会惯着。别看参谋长的职务远高于他,但是王俣嵚根本看不起这些卖弄口舌的谋士。
可惜形势比人强,现在弄丢黄金、办砸了差事,换成别人弄不好就得拉出去枪毙。
“参谋长,是真的,韩老实确实单枪匹马。此人的枪法举世无双,更兼一身武艺深不可测,并且还有一个厉害的机关枪,比赛电枪还要厉害。虽然我带的全是精锐,但是被突袭之后,眨眼间就全都倒毙在枪口下,完全不是对手!”
王俣嵚现在回想起来,仍然是心有余悸,他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韩老实,可见说已经成为他的梦魇。
万绳栻却不以为然,匹夫之勇,再勇还能勇到哪里去。而且,这保不齐就是王俣嵚为了推卸责任,夸大其词。
这时,闻讯赶过来的五夫人王荟琴,突然开口质问:“俣嵚,你带的兵都死在了安东,怎么你还能平安回来,莫不是贪生怕死、临阵脱逃?”
这个问题,算是一个重要疑问。但是,这可不是王荟琴大义灭亲,实际却是在保自己的弟弟。
王俣嵚解释道:“姐姐,我虽然敌不过那韩老实,但也舍命相拼。韩老实留我一条命的目的,是要让我给大帅带一句话。”
张勋目光一凝,道:“带什么话?”
王俣嵚有些汗颜,支支吾吾的说道:“让我回来告诉大帅,那四十万两黄金就是他韩老实取走的,不遮不掩。还有——还有……”
“还有什么?”
王俣嵚一咬牙,“那韩老实让我回来劝一劝大帅,抓紧时间把可笑的辫子剪掉,否则要是撞到他手里,要薅住辫子碰头……”
“啪”!张勋一巴掌拍在面前的茶桌上,顿时将红木茶桌拍得四分五裂。好家伙,显然这位出身行伍的辨帅还是练家子。
辨帅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被劫走的四十万两黄金,即便他张勋这种牛逼人物,也颇有些肉疼,因为一省之地的全年赋税收入也不一定有这多。
虽不至于等米下锅,但也影响到了原本的整体谋划——比如,用金条收买北冯南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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