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片安静后,两个丫鬟对视一眼,推开了厢房大门。
里头静悄悄、昏暗暗,一点儿光线都没有。
这会子天色已沉,光靠那点从窗外透进来的,根本看不清。
桌上摆着一些纸张,俨然已经着了墨的,有些乱七八糟,仔细一瞧那墨汁都干了不少,显然许久没在用了。
倒是一旁的床上,帘幔垂下,看不清里头的情况。
两个丫鬟看得心惊肉跳,生怕这里的大活人不翼而飞——真要丢了,她们少不得要被牵连,一顿毒打是跑不掉的。
就在丫鬟的手快要碰到床幔的瞬间,里头传来咳嗽的声响,紧接着一个略显沙哑温柔的声音在说话:“你们送饭来了?”
乍一听,仿若是个男人。
但沙沙的声线里的温柔却造不了假,完全就是个女人。
其中一丫鬟狐疑:“盛娘子,您这是……”
“大约是吹了风,有些着了风寒,嗓子怪不舒服的,可有热茶?”
“有、有,就在桌子上呢。”
一听说这人病了,两个丫鬟立马联想到外头如今正肆虐猖狂的疫病,这盛娘子更是从藏雪堂被抓来的,染病也在情理之中。
她们俩慌得立马退到了厢房门外。
“盛娘子,你且用着,若有什么需要你就只管喊我们便是……”丢下这潦草的应对,二人关上门,慌不择路地跑了。
静默许久,床幔深处传来一声嘲弄的嗤笑。
一只手掀开了帘子,露出了江舟那张俊俏明朗的脸来。
只不过,他却做了女装打扮。
晖聿从房梁之上跃下,看见自家主子的脸,又忍不住偷笑。
“笑笑笑,笑个屁啊,还不赶紧过来给你主子把这头发弄好……这些都是什么玩意。”江舟扒拉着头上那乱糟糟还未成型的发髻,顿觉一阵糟心。
他可真是太难了啊……
讨个媳妇不容易。
盛娇如今病着,他又不能护在她左右,毕竟这边要是露馅了,岂不更坏事?
他又不能把盛娇送回来。
这官府厢房内,一无医,二无药的,难不成要指望那道貌岸然的蔡道清尽心尽力地找人给她治病么?
江舟才没那么天真。
是以,这是最好的法子。
让盛娇在唐大夫处看病,而自己男扮女装,替她瞒住这边众人。
他肩宽腰窄,看着瘦,其实衣衫之下很是精壮结实。
若做女装打扮或坐或走,一定会被人一眼瞧出,最好的法子就是躺在床上,盖着被子装病,这或许还能瞒得久一点。
打点好了那头发,算是勉强能糊弄住人。
他又叮嘱了晖聿两句,就让对方离开。
“可是爷,您身边不能没有人啊。”晖聿有些不舍,“盛娘子那边又不是没有人守着,倒是您这头就您一个……”
“滚滚滚,你赶紧去那边看着,能帮忙就帮忙,让她早点好起来过来换我,那爷不是什么事儿都没?你这榆木脑子,整天在想什么?”
“在想爷什么时候能正常一点。”
“滚!!!”
晖聿滚了。
江舟翻了个身。
“啧,这床好硬。”
又翻了个身,头皮被发钗扎得生疼。
江舟将首饰拿下,丢到一边:“当女人可真不容易……”
盛娇发了一夜的烧。
清晨时分,才幽幽转醒。
睁开眼看见的,却是戴着面遮照顾自己的邹氏。
“小姐,您醒了,感觉怎么样?可有好些?”邹氏又惊又喜。
要知道这一夜可不好过。
盛娇一直高热不退,出汗不止,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上来似的,她偏偏烧得糊涂,连话都说不清楚,口中呢喃不断。
这模样可把唐大夫急坏了。
但唐大夫仔细把脉相看,又觉得不像是疫病。
盛娇这场病来得太猛太急了,不像是疫病一开始时的绵绵细雨,叫人不轻易觉察。
最终,唐大夫还是决定给她按照一般的风寒治疗。
灌了两碗汤药下去,还算有效,这会子盛娇醒了,所有人的心都放回了肚子里。
盛娇只觉得口中发苦,整个人晕晕沉沉。
但她看清了自己不在官衙厢房内,不由得心头一紧,挣扎着就要起身。
“小姐别急,您身子还没好呢,赶紧歇歇。”
“不行……”盛娇坚定地摇摇头。
就在这时,晖聿拿着汤药和早饭进来了。
原本需要两个丫头送来的东西,被他一只手就托着带了进来。
隔着屏风,他听见里头的动静,知晓是盛娇醒了,便道:“盛娘子莫着急,官衙那边我们爷替你料理了,你且安心养病,等病好了再过去。”
“你是……江舟的人?”盛娇迟疑。
“对,我叫晖聿,盛娘子可要记住我啊,我是我们爷身边顶顶厉害的头一人。”晖聿积极介绍。
“……我记住了,官衙那边没露馅吧?”
“有我们爷在呢,不会露馅的。”
其实晖聿自己心里也没底,但主子说了,不能让盛娘子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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