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机的轰鸣声渐渐消散在雨幕中,唐方阅等人却无暇沉浸在援军到来的喜悦里。
林成则的手指在被雨水晕染的铁皮盒边缘反复摩挲,潮湿的纸张让城防图的字迹愈发模糊,可那防空洞的标记在血渍映衬下依旧刺目。
他的心脏在胸腔里剧烈跳动,既期待又害怕 —— 期待着防空洞里的物资能成为扭转战局的关键,又害怕日军早已在此布下天罗地网。
蔡德章蹲下身时,膝盖传来微微的颤抖,他用树枝在泥地上画出简易地图,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紧张:“从下水道支线能直通防空洞外围,不过日军很可能在周边设下了埋伏。” 他推眼镜的动作也比平时慢了半拍。
他比谁都清楚,这一次行动几乎是九死一生。
齐秋雨将染血的手帕缠在枪口,指尖触到布料上已经干涸的血迹时,胃里不禁一阵翻涌。
突然,她抓住蔡德章的手腕,指甲几乎掐进对方的肉里,声音因为惊恐而变得尖锐:“你看!” 远处海平面上升起几缕青烟,在她眼中却像是死神的召唤。
这位曾留洋学习珠宝设计的向阳女校校长,凭借敏锐的观察力,发现烟柱排列成特殊的菱形 —— 那是父亲教她识别的走私暗号,意味着日军即将有大规模物资调动。
“他们要运重炮过来。” 她的声音冷得像冰,可颤抖的尾音还是暴露了内心的恐惧。
脑海中不禁浮现出向阳女校学生们的脸庞,那些天真的笑容此刻却成了她最大的软肋,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拼命眨了眨眼,将泪水逼回。
“我们必须在天亮前赶到防空洞,拿到军区物资。” 心中暗暗发誓,就算拼了命,也要守护住最后的希望。
小金线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每一次咳嗽都像是有人在他肺部狠狠撕扯,被海水呛伤的肺部让他每呼吸一次都如刀割。
但他仍倔强地扯住林成则的衣角,嘴角溢出的鲜血滴在林成则的手背上,滚烫而刺目。“林少爷,我熟门熟路!药房的老地窖和防空洞的暗道是通着的。”
小金线布满血丝的眼睛里闪着光,那是一种近乎偏执的坚定,他想起小时候为了谋生被送到戏院唱戏,小男孩唱旦角,经常被人嘲笑。
他自己总想找地方一个人待着,偶然发现了这个隐秘通道。
没想到,此刻竟成了扭转战局的关键。
他不在乎自己是否会受伤,只希望能用这个秘密为保卫西林市出一份力。
众人沿着散发着霉味的地窖通道前行,潮湿的墙壁上爬满不知名的藤蔓,在昏暗的光线下像是无数张扭曲的脸。
唐方阅背着逐渐恢复意识的裴轩羽,后颈传来她温热的气息,却让他感到一阵寒意。
“方阅……” 裴轩羽虚弱地开口,手指颤抖着指向石壁上一处褪色的符咒,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这是我在日军文件里见过的图腾,和樱花刺青组织有关。”
她的声音带着恐惧的颤音,作为情报人员,她知道这个发现意味着防空洞绝不是普通的物资存放点,可能背后还藏着别的。
唐方阅的后背瞬间绷得笔直,握着裴轩羽手臂的手也紧了紧。
突然,前方传来金属碰撞声。
蔡德章的心脏猛地提到嗓子眼,迅速掏出怀表改装的手电筒,手却不受控制地微微发抖。
光束扫过角落,只见三个黑影正往炸药箱上安装定时装置。
为首者转身的瞬间,胸口的樱花刺青在强光下泛着诡异的红光。
“不好!有人要毁物资。” 唐方阅低吼一声,将裴轩羽轻轻放下,摸向腰间的军刺时,手臂上的青筋暴起。
齐秋雨却突然按住他的肩膀,她的手掌也在微微发凉,从口袋里掏出一枚翡翠耳钉 —— 那是齐家祖传的物件,此刻被她当作暗器捏在指间,却感觉如同握着一块烧红的烙铁。
“他们想炸塌防空洞,毁掉物资。” 她的声音轻得像耳语,凭借珠宝设计师的精准眼力,她发现炸药连接着整个防空洞的承重柱。
千钧一发之际,她手腕轻抖,翡翠耳钉如流星般射向定时装置的导线,“叮” 的一声,火星四溅,她的心脏也跟着猛地一跳,冷汗浸湿了后背。
黑暗中顿时枪声大作。
小金线摸到步枪时,手心里全是汗,枪身滑溜溜的几乎握不住。
他学着老兵的样子半蹲着射击,双腿却不受控制地打颤,子弹总是差之毫厘。
林成则突然冲过去夺过枪,他的心跳快得像是要冲出胸膛。
“瞄准三点一线!” 这位从未摸过枪的林成则,此刻眼神凌厉得如同久经沙场的战士,可微微发抖的手指还是暴露了他内心的紧张。
他想起父亲教他辨认药材时说的 “差之毫厘,谬以千里”,此刻竟用在生死较量中。
蔡德章则在混乱中发现了更可怕的真相。
他捡起“内奸”遗落的图纸时,手指在不停地颤抖,借着爆炸的火光辨认出内容后,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日军不仅要摧毁防空洞,更准备用毒气弹封锁整个城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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