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粪勺一抡山河动,夜香桶里出真龙——”
暴雨骤歇时,我们瘫坐在泥泞的田埂上。
知府官帽上粘着蛋壳,正带人跪拜突然冒出的泉眼。
小栗子从靴筒掏出个油纸包,里头的酱肘子还带着体温。
“御膳房顺的,”
他龇着牙笑,
“用你给的艾草熏过,香不香?”
《七》
回京的官船载着三百坛“金汁玉露”,那是宿州百姓拿粪肥兑山泉酿的贡酒。
小栗子趴在船舷吐得昏天黑地,胸口红斑已褪成浅粉的花瓣形状。
“王有德被贬去守皇陵了。”
秋桂的密信藏在中空的冬瓜里,
“冷宫娘娘诞下死胎,产婆说孩子掌心攥着根韭菜。”
我们跪在太和殿接封赏时,小栗子突然放了个悠长的屁。
余音绕梁中,他扯着嗓子喊:
“求陛下赏个茅房!”
满朝文武憋笑憋得发抖,皇帝的金冠直颤。
出宫那日,我们特意绕到北三所。
小栗子把粪车推进枯井,溅起的水花惊飞满墙麻雀。
我摘下宫花掷向天际,却被他突然拽进怀里。
“给你看个宝贝。”
他神神秘秘掏出一个琉璃瓶,浑浊液体里泡着根银针
——正是当年冷宫人偶上那根。
“王有德在冰蚕丝里裹了蛊虫卵,”
他对着日头摇晃瓶子,
“但这针尖沾的,是秋桂的胭脂。”
夕阳把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两把交错的粪勺。
远处传来新进宫女的嬉闹,某个扎双螺髻的姑娘正捏着鼻子学倒夜香,发间黄杨木簪在风里轻轻摇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