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无羡却叹了口气,看着魏乐悠那张与自己有八分相似的脸,忽然觉得有些不真实。这少年顶着“魏无羡”的名字掀起腥风血雨,却是只为自己洗刷冤屈”,那份执拗让他心头发酸。
“其实你不需要做这些的,”魏无羡声音轻缓,带着几分释然,“我早已不在乎那些虚名。”
魏乐悠微微一怔,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神色认真道:“阿爹,这并非虚名。他们对你的污蔑,对温家的残害,是实实在在的恶行。若不彻底清算,这世间的黑白颠倒将永无更正之日,那些无辜枉死的冤魂也难安。”
魏无羡沉默了,他望着乱葬岗的土地,仿佛又看到了当年温家老弱妇孺绝望的面容。许久,他抬起头,目光坚定:“既如此,我与你一同面对。”
蓝忘机微微颔首,看向魏乐悠,眼神中多了几分认可:“我也在。”
魏乐悠有些奇怪魏无羡他们那么轻易就信了自己,不禁挑眉问道:“阿爹,父亲,你们就这般轻易信了我所言?这说起来实在太过匪夷所思,你们怎的不多加怀疑?”
他本以为要费些唇舌,甚至拿出些来自原世界的信物佐证,毕竟“平行世界的儿子”这种事,听着就像天方夜谭。
魏无羡挑眉,指了指他手中的逐风:“这笛子,看着像极了我当年那支陈情的料子,只是纹路更精致些。炼制手法更是出自我之之手,我可不是随便给人炼制法器的人。”
魏乐悠低头看向手中的逐风笛,这才恍然。难怪阿爹就信了,原来是这笛子泄了底。他轻笑一声,道:“这逐风,确实是阿爹亲手所制。因为我喜欢笛子,阿爹便以陈情为蓝本,为我炼制了这逐风。”
蓝忘机这时也开口道:“你身上的灵力波动,虽与魏婴不同,却隐隐有我们二人灵力交融的痕迹。平行世界之说虽奇,但并非绝无可能。”他顿了顿,目光落在魏乐悠眉眼间那抹与魏婴如出一辙的张扬上,补充道,“何况,你的眼神骗不了人。”
魏乐悠心中一暖,原来他们早已从细节中确认了自己的身份。
就在这时,一个幽魂飘来,向魏乐悠禀报,“公子,你让找的两具尸体已经找到了,就在西北边的一个山坳里。”
魏乐悠眼中闪过一丝锐光,对那幽魂颔首:“带路。”
他转头看向魏无羡与蓝忘机,声音沉了几分:“阿爹,父亲,有件事,我必须让你们亲眼看看。”
魏无羡和蓝忘机对视一眼,心中虽有疑惑,却还是跟着魏乐悠与那幽魂,朝着乱葬岗西北角的山坳走去。魏无羡虽在乱葬岗生存过一年多,却对这片土地的许多角落并不熟悉,尤其是这幽魂要去的西北边,他更是从未踏足过。
“乐悠,你找的是谁的尸身?”魏无羡忍不住问道,心头隐隐有种不安的预感。
“是魏长泽和藏色散人的尸身,”魏乐悠的声音带着难以言喻的沉重,“也就是我的爷爷奶奶,你的爹娘。”
魏无羡的脚步猛地一顿,如遭雷击,心中瞬间掀起惊涛骇浪。“我爹娘的尸身……在乱葬岗?!”他的声音都在颤抖,眼眶瞬间红了。
蓝忘机亦是神色微变,连忙伸手扶住魏无羡微微颤抖的身躯,掌心的温度无声地传递着力量。
“是的,他们是被人抛尸在乱葬岗的,”魏乐悠转头看向魏无羡,语气带着一丝玩味,却藏着彻骨的寒意,“阿爹,你觉得,会是谁做的?”
“我父母……不是夜猎身亡的吗?”魏无羡脸色苍白如纸,嘴唇哆嗦着,多年来深信不疑的认知,在这一刻摇摇欲坠。
“夜猎身亡?”魏乐悠反问,目光锐利如刀,“那你知道,爷爷奶奶是在哪夜猎的?在哪身亡的?尸身最初在哪?又是谁说他们夜猎身亡的呢?”
魏无羡被问得一愣,这些问题,他竟一个也答不上来。他从未想过,自己一直深信不疑的父母死因,竟可能是一个精心编织的谎言。心中的疑惑与不安如潮水般翻涌,几乎要将他淹没。
众人跟着幽魂在乱葬岗崎岖的山路上穿行,四周的气氛愈发阴森,浓重的怨气如实质般扑面而来,让人呼吸都为之不畅。魏无羡的脚步有些沉重,每一步都像是踩在自己的心跳上,忐忑而又紧张。蓝忘机则紧紧握着魏无羡的手,给予他无声的支持与力量。
终于,他们来到了西北角的山坳。这里地势低洼,四周被嶙峋的怪石环绕,山坳中弥漫着一层淡淡的黑雾,透着说不出的诡异。幽魂停在一处土坑前,指了指下方,“公子,就是这里了。”
魏乐悠走上前,微微蹲下身子,抬手轻轻一挥,一股灵力涌出,将坑上的覆土缓缓掀开。随着土层的剥落,两具尸身逐渐显露出来。虽已过去多年,但尸身保存得竟还算完整,想来是乱葬岗独特的环境起到了一定的作用。
魏无羡颤抖着走上前,蹲下身子,目光落在其中一具女尸身上。那熟悉的眉眼,即便历经岁月侵蚀,他也一眼便能认出,正是自己的母亲藏色散人。而在藏色散人的身上,一道道紫电鞭痕触目惊心,如狰狞的蜈蚣爬满她的身躯。
“这……这怎么会……”魏无羡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眼眶瞬间红了,“紫电……怎么会是紫电……”
蓝忘机站在一旁,脸色同样凝重,眼中闪过一丝冷厉。紫电是江家主母虞紫鸢的灵器,魏婴父母的死,江家显然脱不了干系。可江家后来又收养了魏婴,这其中的纠葛,远比想象中更复杂。
魏无羡看着母亲身上的鞭痕,满心的悲愤几乎要将他淹没。他颤抖着伸手,轻轻触碰母亲的脸庞,似乎想要将她唤醒,可那冰冷的触感却提醒着他,一切都已无法挽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