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的房间,向来不许任何人踏入。
恰逢中秋佳节,皇帝为庆贺边关大捷,特意举办了一场盛大的庆功宴。原本要离京的公子因此滞留,朝中所有官员皆可携家眷出席。
皇帝特意给平阳侯府下了请帖,指名要翟策离携夫人一同赴宴。
小瑕跪在屏风外。良寂斜倚在榻上,长长的裙收拢住腿。她随手将请帖掷在一旁。
"推了吧。"
然而皇帝似乎铁了心要彰显对平阳侯府的重视,竟派内侍传话,说可调拨太医院最好的御医为夫人诊治。这借口便不好再用了。
其实皇帝本不在意这些,只是翟策离在背后推波助澜。他屡次见良寂不得,便借皇帝之手施压。中秋这日,他打定主意要在宴会上与良寂做个了断。
“怎么每次都是你来?良夫人若是不想出席,就让她来找朕说好了。”皇帝丢了奏折,冷笑了几分。
翟潇闻慌忙叩首:"陛下息怒。"
退出太极宫时,他眉头紧锁。这次再难推脱了。
中秋夜宴设在御花园的露台上。良寂来得极晚,宾客们已沉浸在歌舞美酒中,无人特意关注有谁出去,又有谁进来。
良寂到了自己的软席上就坐下去。
小瑕在一旁为她斟酒。
良寂不喝,捏起一粒石榴放到嘴里。
小瑕的眼睛就盯着盘中一粒粒的石榴减少,攥着酒壶。
小瑕觉得她错了,应该拿石榴酒才对。
过会儿,她弯腰行礼,慢慢往后退,抱着酒壶朝后走。
随着宴会氛围升到顶点,皇帝和少公子一起来的,翟策离进入后先是扫视了一圈,人头攒动中也没看到良寂。
皇帝自然坐到高位上,翟策离坐到离他最近的下首。
宴席舞蹈已经开始了,翟策离一遍遍扫视席间,还是没看到想看的那个存在。
皇帝落座后,瞥他一眼,故意举杯笑道:“平阳少公子的夫人在哪儿?朕未曾参加你们的结亲礼,至今遗憾。”
畅饮的宾客这才停下来,好奇的转头去看,四周目光如水流一般流向一个地方。
那个隐匿的地方,阴影里的人没有离席,而是缓慢伏下身子,在原位叩拜行礼。
翟策离终于看见她,心里松了口气。他攥紧了袖中的和离书——那是他向皇帝求来的,打算宴席结束后再给她。
毕竟当众送予和离书对女子可是莫大的羞辱。
但是奇怪的,看着她冷漠的侧脸,他忍不住多看了她几眼。
良寂安静的昂首,看着上面的舞蹈。
露天的章台上,舞姬在搭筑的高台上起舞,四处士兵举着的火把盈盈亮。
她们的身影模糊而纤细,身上的舞服厚重,又似乎轻薄,层层叠叠的衣峦,外罩轻纱。
不停旋转的身体。
绮丽婉转。
柔婉情深。
天幕成为美丽,遥远的,旷野的背景。
可翟策离什么也没有看进去,在这夜幕的背景里,唯有良寂让人神往。
唯有良寂,让人意乱情迷。
他看着她,离得更近,身体不由自主的向外倾斜。
唯有良寂,让人神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