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
漫无目的的长发从身后,随着起身的动作,慢慢披散下来。
指尖拂过桌面。
黑色的裙腰经过床。
——晃动。
——摇晃。
迷迷糊糊,难以睁开。
良寂的身影在视网膜上渐渐聚焦。
于坊终于睁开眼。
她正将外套披上肩头,冷白的手指勾起那串钥匙。
“这是你家里的钥匙?”
金属碰撞声里,她掰下一枚,剩余的银光划破空气,落在他枕边。
“给我一把。”
她是个浸在阴湿里的女配。
——
她的剧情进行到哪一步来着?良寂瞟了眼剧本,“堕落”,酗酒而死。
离开那家酒店。
走进巷子。
巷口的易拉罐被踢出清脆的声响,惊吓到一个路人。
良寂突然爆发出笑声——笑声像玻璃碎了满地。
阳光穿过梧桐叶的间隙,折射出五颜六色的光。
良寂甩着包,七扭八歪地走,摇摇晃晃回家,踢掉高跟鞋,把自己扔进沙发。
“你又去哪儿了!”
猛地,开门。
穿着便利店工作服的小弟刚回到家,紧紧攥着门把手。
良寂东倒西歪地陷在沙发里,抱着啤酒瓶,另一只手的指尖晃晃悠悠地勾着钥匙:
“你管我去哪儿?”
俊朗的少年面容逐渐冰冷,狠狠一下关上了门。
“谁爱管你,只是不要把不三不四的人往家里带。”
说完,立刻回到房间。
良寂漫不经心地往后瞥了一眼,撬开瓶盖,仰头灌进去。
半夜,良寂昏昏沉沉地睁开眼。
她还维持着那个姿势,在沙发上蜷缩着。
晃了晃脑袋——喝得太狠了。
摸上手机看了一眼,十一点半。夜晚的狂欢开始了。
她重新套好衣服,从沙发上起身。
夜店啊……
有熟悉的人搂住她的肩。
良寂抬头看了他一眼,靠在他怀里。
这位是女配的男友。
他们来谈生意,来玩乐,会带女人还有男人。而他,一看到她就会伸手拥抱她。
他长得一点儿都不好——胖、油腻、大老粗,该被打脸的货色。
男人们在一边吹牛逼,被带来的女人们玩着骰子。
良寂坐在沙发上,抱着酒瓶喝酒。
她的脸庞在光怪陆离的阴暗灯光里,如同浸染在混浊的酒液。
眼睛迷蒙、模糊,沾染出五颜六色的缤纷色彩。
酒精侵蚀大脑后的斑斓,轻飘飘、轻渺渺,幻觉一般的轻柔色彩。
良寂很轻、很轻地起身,像在跳一阵舞儿似的。
沉浸在酒精里打旋——
一转。
两转。
半后仰上身时,外套滑下,露出雪白的肩颈。
“好!”
女人们的喝彩声中,她低头假作羞涩,拉回衣服盖住肩膀,又为自己这表演笑出声。
笑声传染开来,包厢里泛起奇异的狂热。
良寂重新缓缓起身,慢慢转身到了中央。
在旋转中,外套不可避免地下滑,终究滑到臂弯里——
露出冷霜般的脊背。
晕眩般旋身的裙,开出有毒的罂粟。这个在欲望泥沼里开花的植物,仰头旋转着。
眼珠无法挽回的舔舐着她的脊线,让人好像舔到结冰的金属栏杆。
那些凝视她的瞳孔里,正渗出蜂蜜般粘稠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