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换了季节,换了年纪。
她考上了京大,他去了城大,毕业后去做生意,拿着吊儿郎当的名头在圈子里混得风生水起。
只有心里那点喜欢,藏得越来越深,连他自己都不敢提起。
他怕说出口了,连那点偷偷关注她的资格都没了。
他甚至没想过,他们会重逢。
更没想过,有一天,他会穿着西装,站在花拱前,等她穿着婚纱,一步步走向他。
贺京辞喉结轻轻动了一下,唇边浮起一抹淡笑。
这笑意太浅太淡,瞬间就消失不见。
可只有他自己知道,此刻站在这里的他,心跳比当年在教室里看她背影还快。
他低声喃喃了一句,只有他自己听得见:
“沈鸢,我十七岁的时候就想过,如果有一天你嫁人,我最好是新郎。”
随着最后一串琴音缓缓落下,下一段旋律悄然响起。
那是一支轻柔缓慢的钢琴曲,像春天刚苏醒的风,像某种命运正在悄悄拉开帷幕的节奏。
整个场地仿佛在一瞬间屏住了呼吸。
连花瓣掉落的声音都被这片安静放大。
白纱轻轻被风拂起,一道剪影,终于出现在花路的尽头。
她站在那儿,身形笔挺,像一束被光裁出的线条。
长裙轻曳,纱层叠叠,带着一种沉静的气息。
她没有被人搀扶,也没有让谁陪同。
这一段路,她自己走。
从少女时代走到女人心底的坚定,沈鸢习惯独立,所以更懂得珍惜并肩。
她目光落在远处那道背影上。
贺京辞站在花拱下,背对着她。
他笔挺的身姿被阳光裁成锋利的剪影,西装合身,肩线流畅,指尖微微蜷着。
钢琴声流转成新的旋律,风从远山吹来,带着些许花香。
沈鸢轻轻迈出第一步。
从她站起的那一刻起,全场的目光都不自觉地追随着她。
有人屏息,有人侧头低语,有人眼眶发红。
可沈鸢看不见任何人。
她眼里,只有一个人。
那个站在尽头、背对着她,却早已用整个人生为她站稳的男人。
她一步一步靠近。
裙摆摩擦着地面,像细雪悄然落下,纯白而静默。
有人在一旁低声说:“这就是她自己设计的婚纱。”
“真的很她。”
是的,正如她的人。
她不属于任何定义,不追随潮流,也不回避骂声。
她走在这条花路上,未来也将会一直走在一片花路上。
贺京辞依旧站着,没动。
可现在他才知道,等,比看见,更紧张。
他听得到她的脚步声走进风里。
走进他的生命里。
沈鸢看着他背影,忽然鼻尖一酸。
所有人都在等她走到终点,可只有她知道,这条路走得有多用力。
可她终于走到了。
她站在他身后,隔着一层风的距离。
她看着他宽阔的背,沈鸢抬手,指尖轻轻贴上他的肩。
贺京辞全身像是瞬间被电流击中。
他没有立刻转身,只是慢慢吐出一口气。
沈鸢轻轻拍了拍。
只一下。
然后,她低声说了一句:“回头吧。”
贺京辞转身。
他第一次,在阳光下、在人群里,真正地看见了穿着婚纱的沈鸢。
她站在光里,纱裙漫舞,眼里带着克制的笑。
而他的世界,在那一秒,彻底静止了。
他喉咙一动,什么也说不出来。
他只看着她,眼神像被按了暂停键,连眨眼都忘了。
沈鸢扬起唇角,眼尾微红:“你看起来,不太像新郎。”
贺京辞怔了怔,低声问:“那像什么?”
“像个……”沈鸢轻笑,呼吸不稳,“像个快要哭的少年。”
贺京辞低笑了一声,鼻尖泛酸,眼眶微红,却只说了一句:
“我不是少年了。”
“我长大了,就为了现在,把你娶回家。”
沈鸢听着,没说话。
她微微颔首,然后,缓缓伸出手。
贺京辞也抬起手,指尖轻轻扣住她的指尖。
他们牵着手,缓缓走向仪式台前。
草地铺成的通道边,花枝微微摇晃,阳光刚好洒在他们肩头。
站在花拱下,作为主持人的江淮君声音温和,轻声问:“你们准备好了吗?”
贺京辞握紧她的手:“准备了很久了。”
沈鸢轻轻点头:“现在刚刚好。”
江淮君顿了顿,转向贺京辞:“请新郎,说出你想对新娘说的话。”
贺京辞低头看着沈鸢,慢慢张口,字字坚定:
“沈鸢,我是个不怎么完美的人。”
“早上起不来,咖啡喝多了会心悸,打游戏容易急。”
“但我唯一认真做对的一件事,就是这件——”
“从喜欢你开始,我就没想过要放手。”
他说完,顿了顿,慢慢补上一句:“以后也不会。”
沈鸢站着没动,睫毛颤了颤。
江淮君温声点头:“新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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