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淅淅沥沥洒下来的时候,整个小石村已经将水稻全部收割,并且晒干入仓。
稻草不仅可以用来引火,也能够喂养牛羊,所以全部被收集起来,在山脚堆成了一个个圆顶的垛。
稻田中重新注水,也注入了几分再次收成的希望。
年景好的时候,收割后的稻桩会重新抽芽生长,长出再生稻。
因为气温下降,再生稻的收成注定是不好,其中不饱满的腋壳占据多数,但是,对村民来说也是一份收成。
腋壳可以喂养鸡鸭牲畜,精选出来的粮食同样可以填饱肚子。
山路崎岖,收税的衙役不会亲自来村里收赋税,而是需要村民们自己把晒干的稻子送到镇上官家的粮仓交割,完成赋税。
明夏的赋税沿袭了"两税法"。
即向土地所有者征田税,按人头派差役,因为分为夏、秋两季征收,故称为"两税法"。
夏季收小麦的时候征一次税,限八月纳完。
秋季收水稻的时候征一次税,限次年二月交清。
为了让朝廷征收到足额的税收,官府每年粮食收成前就会派人巡查各村,核对土地和户口数量。
比如,蒙小华与潘仁和离自立门户,就必须经过衙役的核查登记,单独计算应该缴纳的赋税。
村民将应缴纳的粮食送到官仓,衙役就会根据名册收缴田税。
在水稻收割完成后,交税的公文就送到了各村。
村里家家户户开始筹备交税的事情。
为了路上的安全,村民们都是成群结队挑着担子去交税。
当然,有些村民不仅去交税,也要把自家的粮食卖了换钱,给家里添置食盐、麻布、棉布等生活必须品。
蒙小华虽然没有稻田,但她已经自立门户,同样需要向官府交税,没有任何减免。
按照朝廷的制度,她需要向官仓交六石粮食的赋税,也就是七百二十粮食。
对蒙小华来说,七百多斤粮食并不多,但是对村民们而言,可是一笔巨大的负担。
蒙小华花钱向村里人买了七石粮食,请村里人挑去官仓交税。
多出来的一石,是准备用来补足消耗的。
按照明夏朝廷的规制,田税是农民收成的五成。
也就是说,地里的粮食收成后,一半的粮食都要上交给官府。
但是在实际的交税的中,农民们交出的粮食都会超过五成。
一方面,在送粮食去交税的途中,多多少少会有一些损耗。
另外一个,交税的时候,衙役们使用的量具比村民们自用的量具要大。
"踢尖冒斗"往往是常规操作。
衙役们辛辛苦苦工作,手中握着权力,趁机捞油水是必然之举。
老百姓对此也是敢怒不敢言。
如此一来,村民们辛辛苦苦忙活一年,最后只能留下大约四成左右的粮食用于自身。
村里收稻子的时候,蒙小华曾经去看过,水稻的产量低得吓人。
同时,她也明白了为何老潘家有二十几亩良田居然还会一家人吃糠咽菜,常常吃不饱肚子。
村里一亩精耕细作的良田,一季收成的水稻亩产只有两石,也就是二百来斤。
就这二百来斤的亩产已经是丰收的年景,不仅种在良田里,还要耕种经验丰富的老农细心看护几个月,才能保证水稻的收成。
中间但凡出现个什么意外,连这二百来斤的收成都无法保证。
一些薄田的亩产甚至只有一石一百来斤左右。
细算下来,老潘家的二十几亩地,一年能产的水稻大约在四千斤到四千四百斤左右。
一半的收成要交给官府作为田税。
最后老潘家一季水稻只能剩下两千斤左右。
一斤稻子能出米0.6到0.7斤左右。
两千斤稻子大约能得到一千三百斤左右大米。
在蒙小华与潘仁和离前,老潘家除开长年不在家的潘仁,还有整整十二口人吃饭。
平均下来,一人一年的口粮在一百斤左右。
再算上夏季能收成的几百斤小麦,加起来一人一年不到一百五十斤粮食。
就这样,还是把所有的收成都换算成粮食。
但是,一家人不可能只吃饭,还要买一些最基本的生活用品。
没有其他收入的农民,就只能将粮食卖了换钱,购买食盐、布匹等生活必需品。
所以,能够用于填肚子的粮食直线下降,饿肚子成为了常态。
为了有更多的食物,村民们不得不用大米换陈米,面粉与麦麸一起做馒头,稀粥里添加巨多的野菜等等,都是日常的常规操作。
要知道,这可不是后世那个油水丰足,随便吃点饭就能填饱肚子的年代。
这个年代的人们肚子里根本没有货,真要吃饱,几乎人人能吃下几大碗,饭量大的汉子们,甚至能吃下一小锅。
作为壮劳力的男子们的情况还好一点。
在家里本就不受重视的女子们,就成为了节约粮食的重点对象。
一些家境不如潘家的村民,女子们的处境比当初的蒙小华和大丫二丫还要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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