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
——少爷又在故意捉弄人了。
“切,筹码哪有正反之分。”藤原风树将那枚筹码丢进了男人的怀里,似乎觉得无聊般,眼睛又眯了起来,就连语气都变得淡淡的,“喏,你要是喜欢,就都拿去吧,正好帮我省事了。”
男人一愣,猛地抬起了头,眼里的兴奋根本藏不住。
——他当然心动,没有人会跟钱过不去。
可碍于某些原因,男人吞了吞口水,理智终究战胜了冲动,很是艰难地摇了摇头:“少爷,您说笑了。”
“你不是一向最喜欢钱的吗?”藤原风树疑惑地看着他,语气带着点揶揄:“怎么?这次倒是没法用钱收买你了?”
男人顿时面红耳赤,张了张嘴,却始终无法将拒绝的原因说出口。
“难不成……你也换不了筹码?”
男人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般,连连点头:“对.....对!就是这样!我也没办法换,少爷您把这堆筹码给我,那就是浪费!”
“.....是吗?”藤原风树挑了挑眉,突然上前一步,凑近男人,视线一寸不差地紧盯着男人的眼睛,看了足有一分钟的时间。
“我就随口一说,怎么你就真的应下来了,这种反应,实在很难不让人怀疑啊~”
男人顿时满头大汗,气氛一时间僵在原地。
但压力之下,他的脑袋空空,脑门一热,也不知怎的,竟脱口而出道:
“小少爷!不如.....不如,我们把这些东西埋到土里吧?说不定,来年还能种出新的筹码来呢!”
藤原风树“啧”了一声,斜了他一眼,嫌弃地转过头去,转而看向脚下的那片小水池,若有所思。
片刻后,他忽然用关切的语气冲男人道:“我看你的脸好红,最近的天气是挺热的,你该不会是中暑了吧?要不……我送你进池子里冷静冷静?”
他一边说,一边将手伸向了男人的后背,作势要把他从桥上推下去。
“别别别!”男人飞快地往旁边跳开,“我瞎说的,不过……您把筹码埋起来的话,不就不怕被人发现了吗?”
“……这倒也是。”
藤原风树若有所思地摸了摸脖子,目光投向远处。
六月雪和风车茉莉的花期一过就被移除了,取代它们位置的是大片的珍珠梅,细长的枝条垂向水面,恰与池中的碧叶荷花相接。
打眼看去,院子里,似乎就只有花圃中的月季没有变,一如既往地盛放着。
藤原风树凝视着那片白花,眼神忽然变得有些古怪。
他揉了揉眼睛,像是试图将眼前那抹单调刺眼的颜色揉散。
母亲偏爱纯白,他却一点也喜欢不起来。
一年四季的白,哪怕花期不同,花香各异,撇开了最初的惊艳,总归也是会厌的。
“算了,那些花儿可娇贵得很,把这堆塑料丢进去,只会玷污了母亲特意调配的肥料。”
藤原风树说完,打定了主意,他在胸前比划了个十字,又将双手合十,朝东边虔诚地拜了三拜。
“菩萨保佑,信徒愿用余生幸福换两位姐姐心情能好点……最好能够饶恕我的‘罪行’。阿门。”
说罢,藤原风树脱下身上披着的外套,将那些筹码一股脑儿地兜了进去。
他仰头长叹一声,一副慷慨赴死的模样,大步朝银雪阁里面走去。
男人站在原地,遥望着他的背影远去,这回倒是没有主动跟上。
作为藤原风树的生活助理,他太清楚这位小祖宗的性子了,而且接下来发生的事,算是小少爷的家事,他一个下人,是没有资格插手的。
他目送藤原风树离开,转身时,花圃中那抹摇曳的白正巧撞入他的眼中。
“奇怪.....”
他下意识回想起刚才小少爷提到过的那个字眼。
“玷污?”
一堆没有气味,无法降解的塑料,又能怎么玷污?
而且肥料那种东西,本身就是臭的,哪怕被玷污了,又能怎样?
男人百思不得其解,最终将这一切都归咎于是自己多想。
他摇了摇头,却还是不自觉地朝花圃里多看了几眼。
月季的叶子油绿,边缘泛红,花瓣却白得过头,密密实实地簇拥在一起。
远远望去,像是一片无边无际的、缓缓起伏的、涌动着隐隐血色的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