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至此时,曹洪才得机相见泠苞:“泠将军,何以至此啊?”
泠苞亦闻哭声,颤抖道:“我主何在?”
曹洪颓然叹息道:“那王累突然自裁,致刘季玉骇亡……”
“什么?”
泠苞闻此言,也顾不得原计划了,狂奔过去,只见刘阐伏尸大哭。
众侍卫于两旁抽泣。
他立奔至刘璋身旁查验。
却发现刘璋眼睛暴睁,嘴巴张大,确是骇亡之相。
当即伏尸大哭。
而这时,严颜也懵了,带随身护卫下山,奔赴到刘璋身旁,痛苦跪地。
至此时,曹洪也看明白了。
严颜和泠苞这两伙人绝对是来截救刘璋的。
那么此时,曹洪还要拆穿此事,以逼其就范?
那不是聪明的办法。
作为益州忠主臣。
在主公受挟之时,能舍命相救,那是忠义之举。
丞相甚为欣赏之。
如今刘璋既死,他们便是无主之臣。
除了投效主公,亦无他去处。
那么这就要考虑到一个问题。
他们真的会相信主公是被骇死的吗?
泠苞似乎还不知所措,可看严颜看向自那苍老而凌厉的眼神,似乎对此并不买账。
不过曹洪亦有心计。
压死刘璋之时,周遭众军士相围,外围之人断不得见里面发生了什么。
他带着惆怅与柔和的语气,先给了严颜一个台阶:“老将军,可为送刘季玉入许都?”
严颜猛然抬起头,双指一指曹洪:“我主可是被你害死?”
“将军此言差矣!”
曹洪面露痛心之色:“陛下敕我送刘将军入京,不意王累自刎,竟使刘将军惊骇殒命于此。我几犯死罪,老将军安可再诬陷于我?”
“不是你?”
严颜满脸的不信。
这时,李典亦携精兵乃至此处。
“洪对天发誓,刘将军非死于我手。如果老将军不信,尽可斩某于此!”
李典和精兵和曹洪的护卫当然不会让严颜得近曹洪。
但曹洪的话也让严颜生出疑虑。
这时,曹洪又道:“老将军如若不信,可问二公子。”
严颜悲痛的转向刘阐:“二公子,你可见主公因何而死?”
刘阐哭泣道:“父亲乃骇亡于此,非曹将军所杀。”
“你确定如此?”
“阐确定如此。”
今见二公子这么说了,严颜也不好再说什么。
“哎呀,主公啊……”
严颜伏尸大哭,泠苞亦悲痛大哭。
曹洪长舒了一口气,朝李典点了点头。
这件事虽不完美,但终究有了不错的结果。
看来,丞相此局终无疏漏。
然而,他们并不知道,自刘璋临至益州边境,这一局,就已非曹操所设。
可这真正布局之人到底是谁?
我们再把时光拉回到五日前。
没错,也就是严颜刚刚与刘璝和泠苞见面的那一日。
刘璋早已踏上了去往许都的路。
这一路他都在悔恨。
当初,为何要选择投靠曹操。
倘若投靠刘备,又会是怎样一个结果。
或言其为伪君子,然其终受道德拘制,不似曹公,竟将狠戾反复之态尽展无遗。
但世上无后悔药可买。
今附曹公,以后的命运又将如何?
刘璋亦曾思忖:“若安分守己以苟活,往许都为吉祥物,曹公或不致杀我。”
但说到底,刘璋乃于权谋旋涡摸爬滚打多年,真要事认真起来,很多事还是能看得明白的。
曹操为何不放我归成都?
是因为他想架空于我,彻底掌控益州。
曹操为何要将我送往许都?
是因为他想断了我与益州诸将的联系,尽揽吾麾下文臣武将入帐下。
曹操为何不将我杀死?
是因为他不想背负骂名,是蜀中之臣对其生恨。
曹操为不把我暂置阴平武都,待其归北之时,再携我同去许都……
想到此,刘璋的心咯噔一下。
他好像想到了原因。
曹公不欲杀吾以负骂名,然可引吾经汉中近地,再假诸葛孔明之手除吾。如此,既能收编吾之部曲,又可借为吾复仇之名与刘玄德构衅,岂非一箭双雕?
紧接着,刘璋越想越害怕。
他看到了刘阐。
为何留刘阐于此地?
刘璋的眼泪流了下来。
待曹公部曲着玄德大军衣甲杀吾之时,部将可护阐儿活命,并以其为证。
杀我的罪名就可以安然放在玄德公的头上了。
曹操此计,好狠!
真的好狠!
刘璋这几日坐在马车上,乃视周遭,曹洪之兵对他监督甚严,甚至上茅房都要有人监视。
似怕他自裁于此地。
刘璋知道,若得这样下去,终究死得窝囊无比。
还不如搏一把。
他觉悟了。
从此,事皆作怯懦之态以对,每问及监视兵卒许都形制,好像真的做好了去许都养老的打算。
他的窝囊和怯懦麻痹了曹洪,给了他更多的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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