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之后的事,阿霜都记不得了,只有应月说的那一句话,深深地刻在她心里,扎得她的心漏了风。
阿霜没有怀疑,因为师姐说出这样的话,并不奇怪。
应月也不会骗她。
她素来骄傲,不想去问,也不敢去问。只是每每想起,都痛彻心扉,师姐为什么要这么对她,屡屡拒绝,难道她没有尊严吗?
阿霜终于下定了决心。
要断,就断个干净吧。
她让人递了信过去,强硬要求见云霁雪一面,不容拒绝。
赴约那日,阿霜抱着白青,一步步往七绝山山顶走去。
而云霁雪,正等在那里,她不知道师妹为什么一反常态要求见自己,她本该拒绝,可她还是来了。
她想见见她。
她是左护法,平日里常有事务需要禀报,只是她从来都不敢看师妹,怕一看她,自己的坚持就成为笑话。
但阿霜一到近前,她就慌乱地低下头去看她怀里的孩子。
白青刚出生几个月,生得很像她娘,云霁雪的心不由得软了一下。
这是师妹的孩子啊。
见她看得认真,阿霜突然发问,“师姐也想要一个孩子吗?”
云霁雪抬头看她,眸中藏着疑问,师妹为什么这么说。
“师姐想要的话,那就去要吧。”
云霁雪勉强地笑,“师妹这是什么意思?”
预感不妙。
阿霜怀里的婴儿什么都不知道,她只是抓着云霁雪的袖子,葡萄似的黑眼睛转来转去,一下在娘亲身上,一下在姨姨身上。
阿霜看着她,“就是话里的意思。”
虽然自己身边美人如云,但她的伴侣必须从一而终,云霁雪也是一样。
两个女人是不能有孩子的,现在她说了这话,就代表要放手了,云霁雪能拥有自己的孩子,自然是和别的男人。
“师姐,我们分开吧。”她这不是气话,而是最终的决定。她终于决定要放手了。
师姐长久以来的冷淡让她失望,而女儿的出生转移走了那份缠绵不断的情,她要放手。
她不要师姐了。
师姐有心结,将师姐困在自己身边,她不会幸福。
师姐像只鹤一样,而她自私地将她的翎羽抓在手里,不让她飞走,本就是不该的。
“师姐,你自由了。无论你想当云山派的掌门,还是魔教的左护法,都随便你,我不会再强迫你留在我身边了。”
阿霜转身离开。
云霁雪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仿佛有一道晴天霹雳劈在她身上,劈得她口干舌燥,心如刀绞。
师妹一直纵容着她,给她一种两人会一直这样,天长地久的错觉。师妹一辈子不会主动离开她的。
可是……
为什么。
她要放手。
云霁雪追上去,抱住她,“师妹,别走。”
阿霜疲惫地闭上眼睛,师姐总是这样,她追上去了又离她而去,等她放手了她反倒又恋恋不舍。
这几年分分合合,她也累了。
她在云山派长大,对云山派有不耻之处,也残留着眷恋,那份眷恋就应在师姐身上,然而云山派早已覆灭,这份眷恋也不应该存在。
她没有回头,只是冷声道,“师姐还挽留我做什么,反正你也不想看到我。”
“还不如放手,对我们两个人都好。”
“别走。”
“师妹,别离开我。”云霁雪声音颤抖,她第一次如此坚决。
她的确害怕见到师妹,但这一刻,她却不敢放手,因为她知道,阿霜是个决绝的人,这一放手,便是一辈子。
泪涌了出来,“师妹,我知道你不爱我。”
“你只是把我当成家人、亲人,你只是习惯了我陪在身边,而我却利用这份情谊,让你不得不选择和我在一起,成为恋人。”
师姐妹间的情谊在身份暴露后分崩离析,师妹舍不得她,于是用另一种方式留住她,她生性风流,边界又模糊,看似没有什么问题。
可她知道,如果有得选,师妹不会选择和自己有这种关系。
“我好怕。”
她至今记得旧时师妹赖在她床上不走,她只把她当师姐,而自己任她抱住后,常常一夜未眠,在师妹熟睡将她放开之后,偷偷转过身看她,在月光下描摹她的容颜,然后情不自禁地吻上她的眉眼。
这是她的师妹。
围攻魔教时,她眼中的恨,如黑曜石一般,让她移不开眼睛,后来她失去记忆,成了跟在她身边的小跟屁虫,用她的执着将冰山融化。
她会冲她撒娇,说,“我最喜欢师姐了。”
她不知道自己也喜欢着她,只是那种喜欢不一样。
师妹不知道她的心思,可她知道自己的心思。师妹不记得魔教被灭之事,可她记得。
她是罪人,罪恶感一直在心中萦绕,让她犹豫徘徊,不敢上前。
而如今,师妹终于要抛弃她了。
尘埃落定,到了这个时候,云霁雪反而生出不舍,她重复着别走,见阿霜不为所动,她越发慌乱,干巴巴地说,“师妹,我怎么会不想看到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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