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比我们所有人都要坚强,也从不愿让你担心。”
她伸出右手,掌心微微颤动,却带着坚定的温度:“所以,不要倒下。”
“站起来,杰斯。她在等你。”
杰斯望着那只伸出的手,仿佛看到了曾无数次克蕾雅伸向自己的模样。眼中的迷惘逐渐被一抹光亮照亮,他缓缓抬起右手,颤抖着与辛西娅的掌心相触。
翌日,金色的朝阳从沙丘边缘缓缓升起,像一柄刺破黑夜的利刃,将沉睡的天地唤醒。
那一刻,连绵起伏的沙浪仿佛被烈焰点燃,化作一片炽热的橙红海洋。细沙在晨风中无声流淌,像水一样柔顺,却又隐藏着不可捉摸的锋芒。
风穿过丘壑,掠过沙脊,带动一缕缕金粉般的沙尘,在阳光下勾勒出风的形状,仿佛天地在此刻也开始呼吸。
天空自深蓝悄然过渡为淡青,最后一颗摇曳的星子缓缓隐去,仿佛不舍地回头望了一眼这灼热的尘世。沙漠沉默无言,却仿佛在无声中燃烧起来。
杰斯早早来到城外。他静静站在高高的土坡之上,仿佛一尊石雕般与天地对峙。
他的目光落在那望不到尽头的沙海尽头,像是要把整个世界翻个底朝天去找寻某个熟悉的影子。
他的身影在晨光中被拉得很长很长,长得仿佛也要被这漫天的孤寂吞没。
晨光初刺地平线时,沙丘镀上了一圈柔和的金边;到了正午,烈阳高悬,天地仿佛被拧紧,热浪翻涌,连空气都开始轻微扭曲。
光线在沙粒间跳跃,折射出令人目眩的流光。
然而杰斯始终不曾离去。他站在那里,从晨曦到烈日,从灼阳到黄昏。
烈日西沉,沙丘再次披上一层金红,仿佛天地要将最后一抹温柔,献给这片孤寂的等待。
暮色渐深,炽热褪去,冷月升起,银光洗尽一切浮躁。繁星如雪洒落天幕,冷冽得几乎要刺透人的胸膛。
四野无声,天地仿佛被岁月凝固。唯有风,时而轻吟,时而呜咽,仿佛在低语,又似在哀号。
直到辛西娅出现在城门口,她的目光穿越远方,落在那道笔直而孤独的身影上。
她望着那熟悉的背影,心中泛起莫名的酸楚,轻轻叹息一声,身形一闪,瞬息之间已出现在他身侧。
“我们回去吧……”她声音低柔,带着劝慰与隐忧,“天色太晚了,城中就要宵禁了。而且……深夜的沙漠更加危险。”
她没有继续劝说。她知道,杰斯并不是不知道这些。
只是他舍不得,不愿意离开。他的执念早已远超常理。
杰斯麻木地站起身,像一具被抽走灵魂的壳。
他沉默地转过身,步履沉重却机械地向城中行去。
没有回头,没有一句话,只剩风与他衣袍轻拂的声音。
第二日清晨,天尚未亮,杰斯已再次出现在那熟悉的高坡之上。
他站在那里,如昨日,如前日,如无数个晨曦初露的时刻,等待着——等待那个再也不知是否会归来的身影。
天色却异于寻常。
天空在清晨时分便显得阴沉低垂,像是压着一层巨大的幕布。乌云层层叠叠,风声骤起,不安地拂过沙丘的每一道脊线。
不久后,电光划破天际,沉闷的雷声滚滚而至,仿佛大地的怒吼。
沙暴自天边席卷而来,仿佛一头苏醒的巨兽,在风中咆哮着扑向这片沙漠。
视野被黄沙吞噬,天地混沌,狂风挟裹着沙粒狠狠砸在肌肤之上,如针刺般生疼。
倾盆大雨忽然而至,从厚重的云层中倾泄而下。雨水拍打在杰斯的身上,衣襟很快湿透,贴在身上冰冷刺骨。
可他一动不动,眼神如钉子般死死钉在远方。他的心脏仿佛也已变成沙漠中某块风化的岩石,饱经风雨,却始终不肯崩裂。
他记不清自己已经这样站了多少天。
每一次站在这里,他都无数次地想象过那个瞬间:她归来时会从哪个方向出现,身后是否仍披着那熟悉的披风,步伐是否一如既往地洒脱坚定。
风嘶吼,雷狂啸,天地翻涌间,他的睫毛被雨水打湿,雨珠沿着脸颊滑落,分不清是雨,还是泪。
就在这一切几乎要将希望撕裂的刹那——
远处的沙幕之间,几道朦胧的身影在风雨中浮现。
杰斯猛地一怔,整个人如遭雷击,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本能地站起身,脚下的雨水飞溅而起,他的心跳仿佛要从胸腔炸裂而出。
那一刻,风雨停顿了片刻,天地仿佛为此凝固。
——她……是她吗?
几人不久来到杰斯身前,是由人族、兽人、半妖组成的一支小队,皆遍体鳞伤,气息紊乱,神情惊慌而疲惫,仿佛刚从死神爪下死里逃生。
他们身后,那只猎杀而来的怪物终于显形——
狼首獠牙森白,琥珀双瞳泛着凶戾冷光;人形身躯披覆沙黄色短毛,肩生鬣毛,狼腿反曲,密布防风沙的厚皮,利爪若弯刀寒光凛凛,尾毛粗硬如钢刷,在风雨中猎猎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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