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眯了眯眼,步伐未停,却已将那人的体态、反应速度和力量判断藏入心底。
——吟咒、收势、滑落,那并非普通龙裔。
??
她侧身穿入一处横倒的木梁之间,廊柱尽毁,空壳楼阁冷得像一具尸体。
这是寒霜城外层的居住区,早在大雪降临前就被弃守,如今只剩倒伏的残屋与冻结的门楣。
卡萝缓缓停下。
她感觉到了。
前方,有人。
不是龙裔,也不是市民的残余。
那股气息,是熟悉的沉静冷冽,像是雪中藏剑,未出鞘便已透骨森寒。
她没有接近,而是顺势隐入一处坍塌的拱顶下方,静静凝视前方那扇半敞的石门。
风雪打在门沿,一位身影背对着她站在屋内,未动分毫。
那女子身材高挑,一头冰白长发,甲胄沉静地贴合在她身上,肩部覆有极薄的霜晶片层,如同冰壳。
她背着一柄样式极古的大剑,剑身过长,在雪中拖曳出一线浅痕。
她没有开口,也没有回头,但卡萝知道,那人早已察觉她的靠近。
“是你啊。”
女子的声音轻轻响起,语气没有敌意,也没有喜恶,只是平静地陈述一件事实。
卡萝没有现身,只淡淡回应:“你来得比我早。”
女子没有回答这句话,而是缓缓侧过身,让她的面容露出轮廓。
她的眼眸浅得近乎透明,像是将极寒之地的雪光凝结成了瞳色,冷、稳,却又带着某种极易忽视的悲悯。
“龙裔已经探进来了。”她轻声道。
卡萝没有否认:“至少两人,行动谨慎,不似探路者。”
“塔莉雅和那位雷翼……那就不是探,而是执行。”
卡萝目光微凝,忽然低声问道:“组织是让你来观察,还是清理?”
那女子缓缓摇头:“寒霜城是中层节点,不该轻动。他们若不触线,我不动。”
“可若他们试图进入核心区域呢?”
沉默片刻,那女子微微侧首,一缕雪发滑落。
“那就不由他们了。”
她转身,走入屋内,雪幕垂落,身影再次被寒气吞没。
那长剑划过地面,拖出极轻的霜痕,像一道尚未觉醒的界线。
卡萝站在原地良久。
她很清楚,对方若真正出手,战局将瞬间转向另一重层次。
黑曜会的大剑战士,并非只是守卫。
她们,是令敌人“止步”的利刃。
雪,仍在下。
不同于外廊破败的空楼,这一带街区临近城东侧的断崖。
岩石嶙峋间,一道结冰的水渠蜿蜒而下,仿佛大地冻结的血脉,通向更深层的城市心脏。
一个人影正伏于高处残垣,周身几乎与雪色融为一体。
若不是偶尔衣角随风轻摆,几乎无法分辨那是活物。
她静静俯瞰下方。
两名身披深灰甲的巡逻兵缓缓从结冰的街口穿过,脚步迟缓,气息沉重,并无妖气波动。
不是战士,更像是寒霜城留下的某种安置守卫。
那人影动了。
没有声响,也无雪崩,只是一瞬,身体便像掠影一般滑落。
她的足尖未触实地,而是借着断瓦与横梁飞掠而下,每一次借力都极短极轻,就像她并非依靠肉体,而是凭借风流与气息的引导滑翔前行。
她落入了一栋半塌的楼阁之中。
手轻按腰侧,两柄细刃匕首微微一转,嵌入腰带,衣摆一拂,遮去了冷光。
她面容被深兜半遮,只露出轮廓线柔和的下颌,但目光冰冷无情。
石砖下有雪,但雪下有灰。
她蹲下,指尖拂过地面,残留着一种淡淡的灼痕,与雪层中完全不符。
那不是火,而是某种妖气波动残余后留下的痕迹。
她的眼微眯,唇角几不可察地抽了一下。
“……不是塔莉雅的气息。”
这声音低得像气流中的回声,喃喃自语间,她已缓缓站起,手指一翻,掌心间浮现出一道幽蓝色的细纹,在寒风中若隐若现。
龙影遁形已过,但感知仍在持续。
她没有继续向中心推进,而是向南侧迂回。
她知道,在这种沉默的城市中,动得越快,越容易被错觉诱导。
雪是冷的,但妖气未必是热的。
她必须确认,那道灼痕究竟来自谁,又为何出现在边缘区域。
她穿行于冰墙与废塔之间,身影若隐若现,仿佛亡魂游移。
远处,有微不可闻的金属声划过石面,随即归于沉寂。
她骤然顿住,侧耳静听——没有脚步,也没有杀意,但她知道,那不是风。
有人,正在跟踪她。
不是巡逻者,也不是寒霜城居民。那种呼吸,那种在雪层间几近完美藏匿的动作,不是普通战士能做到的。
她缓缓后退半步,躲入一扇斜倚的断门后。指间微微发力,细刃出鞘未响,刀锋却已悬于侧颈。
她没有回头,只吐出一句冷淡的低语:
“你跟得太近了。”
沉默片刻,身后雪层轻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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