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化及与智及兄弟二人自伴隋帝来了江都,依仗权势强取豪夺了城中一座富家宅院,又花了重金将其数度改建修饰,如今其规模与奢华,在江都城也寻不出第二家来。宇文府邸这般显眼,自然也不难找,是夜三更时分,杨玄瑛与鱼蔓云二人换过夜行衣,各携兵刃,潜踪蹑迹,直抵宇文府前,躲在巷子对面拐角,便窥府周情形。宇文府毕竟还是朝臣的官邸,没有隋帝离宫那般安保防务,只有正门前立着两列校刀甲士值守,另有一队人马在门前街道来回巡逻。两人瞧了半晌,鱼蔓云小声说道:“那墙高丈余,我跃不上去,杨妹子可有这等轻功?”杨玄瑛说道:“单凭一人确实困难,不过若有鱼姑娘借助一把力,想必应能翻上墙头。”鱼蔓云听罢,举起手中那柄长枪说道:“好,那我先助你翻上去,你再用这柄银枪将我拽上去。”杨玄瑛点头说道:“不过此处正门街道均有守卫,不便行事,我等去宅后寻个偏僻之处,再翻墙入内。”说着两人又顺着府邸外墙往后门过去。
二人绕了宇文府大半圈,直至一个小胡同深处,只见两面高垣遮去月色,胡同内昏暗一片。眼见前后无人,鱼蔓云背靠墙头一站,将长枪搁在一旁,随即说道:“杨妹子赶快先上去。”杨玄瑛即刻会意,小跑数步,提踵一跃,足尖正抵鱼蔓云掌心之时,借她双掌一托之力猛然一蹬,顺势腾身凌空而起,一举攀上墙头。杨玄瑛躬着身子半蹲在墙上,向府内一望,只见这诺大宅邸内朱楼数重,轩廊曲折,当下虽是更深时分,其内依旧灯火灿烂,酒香漫溢,并依稀有笙箫管笛之乐传来,一派浮靡之象,竟犹胜隋帝离宫。如今外头兵连祸结,民不聊生,江都城内也是鸡犬不宁,动荡不安,宇文二子乃朝中掌权重臣,不竭肱股,不思救国,却在此处花天酒地,纵欲享乐,其行径令人发指,杨玄瑛见了,也是义愤填膺。
鱼蔓云见杨玄瑛在墙上只顾自己向内张望,迟迟不来拽自己上去,不禁焦急催促道:“杨妹子,里面情形如何?先拽我上去再说。”杨玄瑛闻声这才记起鱼蔓云尚在外面墙下,便回过头来说道:“好,鱼姑娘先把那杆银枪掷上来。”话音刚落,鱼蔓云早已将那杆银枪抛了上来。杨玄瑛接过银枪,又助鱼蔓云攀上墙垣,两人并肩蹲在那里,鱼蔓云左右一望,皱眉犯愁说道:“不想宇文府竟如此之大,我等上哪里找琴姑娘去?”杨玄瑛思索片刻说道:“醉云居的人全被宇文智及捉来,料府内之人不会不知,先去虏个下人问问看吧。”两人正说着,恰见不远处一个小厮掌灯往这边走来,杨玄瑛喜道:“那小厮落单,只好委屈他一下了。”说着她已取出流云槊,翻入墙内,沿着墙底阴暗之处蹑手蹑脚靠近那小厮,猛然间趁其不备,一个箭步蹿上前,将他扑倒在地,一手捂着他的口唇,一手使槊抵着他咽喉说道:“若想活命,休要出声,只需如实答我问话即可。”那小厮被吓得面色苍白,魂不附体,一个劲哆嗦着点头示意从命。杨玄瑛松开捂着他嘴的手问道:“日间宇文智及捉来那些人被关在何处?”那小厮伸手一指东北方向,结结巴巴回道:“东北园中那座铁塔,皆是关押与老爷作对之人,白天捉来那些人,应该也在那里。”杨玄瑛听罢点头说了一声“好”,随即一使劲便将那小厮敲晕过去。此刻鱼蔓云业已赶了上来,二人解了小厮衣带,缚住他手脚,又塞住他嘴吧,将其拖入草丛中藏匿起来,此后两人便依这小厮所指,同往东北园中那座铁塔过去。
杨、鱼二人寻到铁塔之处,但见这塔通体铁铸,高起五层,除每层留了几个通风小孔外并无窗户,唯一可进出塔内的仅有底层那扇铜门,但门前却立有十余刀斧手严备。以杨、鱼二人武艺,要打退这十余隋兵并不困难,只是一旦动起干戈,势必惊动整个宇文府,届时救人恐怕难上加难。两人伏在草丛中观望半晌,仍未有入塔之策,鱼蔓云便开始着急,轻声说道:“铁塔这般防备,我看也只有正面杀入一途。”杨玄瑛一番苦思,亦无他法,只得说道:“看来也只有出此下策了。”鱼蔓云听罢,一挺手中银枪,正欲起身杀将出去,杨玄瑛却一把拽住她说道:“就这样杀去,太过鲁莽,依小妹之见,你我分头行事。鱼姑娘去前院纵火,引开府中之人注意,而小妹去闯塔救人。事后鱼姑娘不必来此,可直接回醉云居等候,若小妹明晨未归,鱼姑娘就自己离开江都吧。”鱼蔓云听罢,一皱眉头说道:“既然共来,岂有独去之理。杨妹子怎让我作这等无情无义之人?!”杨玄瑛正欲再说,鱼蔓云忽然又往前一指说道:“咦,杨妹子你看,那人不是宇文智及吗。”杨玄瑛顺着她所指看去,正见宇文智及带着两名随从往铁塔走去。
宇文智及走到铁塔门前,便与其中一名守卫说话。杨玄瑛听不清他在说什么,却见那守卫一点头,即转身打开铁门入内而去,没多久又押着一名女子走出塔来。那女子戴着手铐脚镣,正是琴茹雩,宇文智及一见她出来,将手一招,其身后两名随从走上前去,左右将她挟住,几人便一同离塔而去。鱼蔓云见状,甚是纳闷说道:“宇文智及深夜来此,不知要将她带往何处?”杨玄瑛业已站起身来说道:“多半是要提审,你我跟去瞧瞧。”说着她二人即刻尾随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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