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学旺冷眼瞧了瞧老四,让老大赶紧的分肉。四五十斤的小野猪让老四送一头给新周老板,送一头给曾家院子戏班,剩一头今天晚上炮制半只出来吃。三口大的卖掉两头,剩一头盐腌好的分小块加粗盐腌上,石头压住等剩余的血水控出来,再挂起来晒大太阳。
毛学旺送两头大野猪去望熙楼,可惜人家酒楼不乐意要。说这野猪腥膻的味道酒楼食客不爱吃。毛学旺气乐了,也不说别的了,就在望熙楼旁边的路上叫卖野猪肉。比白猪肉便宜二十文钱一斤,没多久就被人抢光了。猪头、猪尾巴都没留住。毛学旺收拾收拾还挺遗憾:当初那么多的猪下水都便宜了坐地分赃的猎户了。别的不说,猪大肠、猪腰子、猪心自己还挺想留的。要不是两个小的嫌骡车上太臭,不让放,说什么也要拿回来两副大肠吃吃。
班主开心:野猪后腿一大只到手。这几天的肉菜就吃它了,看着就满足。
除夕过后戏班的演出单子密集,每天戏园子人声鼎沸,咋咋呼呼。班主没开心多久,就再也开心不起来了。
初五乌程街上出了一场惊马肇事的交通事故。富贵园的台柱子小旦被撞飞,头磕到道边的石牙上。送到小郎中的医馆,人倒着白沫子抽搐,已经不中用了。
班主听到报信一口气没上来,哏的直接晕倒。
视为掌上明珠的眼珠子、金疙瘩,没了。
丑角也因此哑了嗓子,发声不得。富贵园塌了半边天,一片愁云惨淡。几天时间班主都如同行尸走肉。
“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小旦好不容易培养出来,怎么会出这场祸事……天老爷哟,你是不睁眼的瞎子啊!”
为了回应班主的咒骂,天老爷配合的下起了入冬的第一场雪。乌程的郊外山间乱坟中多了一座不起眼的坟堆。雪一直下,直到分不出干涸的沟渠还是田埂道。
春节前后正是戏园子最忙碌时节。已经接下来的预定场,怎么和观众交待?换剧目还是临时招募一个旦角?
班主心灰意冷的,一直提不起劲。自己嗓子哑了,也上不了台。张问远这老油子就是不愿意答应上台。偶尔做一次戏,又不拉你做长工。千推万推的一点都不爽利!
为今之计旦角只得紧急提拔还没学成样的新人。新人十三岁,跑龙套上台过无数次,就是没挑过大梁。他被发卖到戏班里倒有五六年。也是个苦命的,自小没爹没妈没人疼。外貌长的也好,就比前面的小旦差点意思。小模样不够柔,扮相全靠粉堆画描,总算底子还好。
看来不能让他多吃再长开了。
“练也练了,唱也唱了十几遍,也该着你登台了。你且上台去,大胆行事。看戏的只是看个热闹,没人笑话你。”张问远调了调胡弦,安慰第一次上台的新小旦。
真懂行的还是有的。新小旦初次登台,慌张失措弄错不少地方,看戏的就喝了倒彩。把这俊俏的小后生搞的错上加错,台步都同手同脚出来。台下的班主以手掩面不忍心看。张问远忙着指挥小旦收场,总算是结束了。
台下哈哈哈,气氛还挺热烈。张问远临时把原来小旦报幕员的事情给接过来。他调侃自家戏班:“诸位恩客,今日富贵园小旦初次登台,就让大家看了笑话。还请诸位多多海涵!回去我问问小旦,想不想偶尔也客串客串丑角。容我们戏班再新编一个戏目,小旦转丑角下次再来给诸位献丑。请诸位一定赏光。
“武生刚才台下已经看够了小旦的笑话,早就忍不住要上来撑场子。请诸位看武戏《关公过五关斩六将》。”
趁着拉弦的空档,张问远找到管事的给了个交待:“近日我们班主嗓子坏了不能发声,只能再请老爷们多多海涵!”
管事的也听说了富贵园小旦被撞身死的消息。他不在意的应了,自去和主家解释。当天的这一场戏终于别扭的结束了。
小旦身死,周生贵给了丧葬费。周大财神还真是个大善人哪!班主总觉得什么地方不太对劲。班主亲自收拾小旦的遗物,发现小旦藏了一百两银票,二十多两银子巨款。班主脸不红心不跳的都收起来。遗物中还有一份小旦七歪八扭的书信。
平日小旦为学戏文也学了识字。只是写字实在不太好看,歪歪斜斜错字也不少。班主把小旦的遗书拿给张问远一起看。
“小旦这意思可是有人杀他?”
张问远看了三遍遗书,脸色阴沉:“漕运大人的私账不见可是天大的祸事。这个节骨眼上小旦死了,只怕内中有古怪。怪只怪他不小心知道,命不好。他自己也知道逃不了,才留下这封书信求一副棺材,来世投个好胎。”
班主抖着嘴唇:“他可是说要你给他报仇。报仇?报仇啊!”小旦把班主当路人,班主觉得自己窝囊劲别提了。到底谁是你的衣食父母?!要报仇——
怎么报?
张问远心情很差,把曹老板赶出房门。他仔细的自己审查来乌程之后的言行和各种琐事。想的越多疑虑越大:我们已经如此小心的下沉到市井,还是被人发现了蛛丝马迹?最容易出问题的是身份,有人猜测和怀疑我们的来历。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