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日高高在上的皇帝后妃,如今都成了阶下囚。
穆皇后看着手腕上的镣铐,苦笑道:“陛下,咱们这可真是患难与共了。”
冯淑妃闻言,不禁失声痛哭。
高纬低着头,一言不发,只剩下一声声长叹在囚车中回荡。
周主邕在邺城住了几日。
他忙着赈济贫民,表彰善行,惩治恶人。
这日清晨,他站在临时行宫前,望着街上渐渐多起的行人,对身边侍从道:“去查查,那些被冤枉的官员,可还有家属流落民间?”
侍从很快回报:“斛律将军和崔大人的家眷尚在城中,生活艰难。”
周主邕眉头紧皱:“传令下去,为斛律光、崔季舒平反。
追赠谥号,准许改葬。
子孙按例授官,家产田宅全部归还。”
处理完政事,周主邕在庭院散步。
夕阳西下,他突然停下脚步,叹道:“若斛律明月还在世,朕今日怕是到不了邺城啊!”
侍从们闻言,都不由得低下头。
次日,有人来报魏收的事。
这魏收生前修撰魏史,专横跋扈。
周主邕听完汇报,冷笑道:“听说他常说‘我要捧谁上天就上天,要按谁入地就入地’?”
“正是。”
官员答道,“他修的《魏书》被称作‘秽史’。
邺城破后,他的坟墓被仇家挖开,尸骨暴露在路边。”
周主邕沉思片刻:“去把他尸骨重新安葬。
他的侄子魏仁表,原先做膳部郎中的,可以继续为官。”
有大臣进谏:“陛下,《魏书》歪曲史实,是否应该销毁?”
周主邕摇摇头:“史书就是史书,留下给后人评判吧。”
就这样,《魏书》一百三十卷得以保留,至今仍在流传。
这其中的教训,恐怕只有那些执笔修史的人才能体会最深。
高纬一到邺城,周主宇文邕就亲自下阶相迎。
这架势,倒像是迎接贵客,而非亡国之君。
宇文邕笑容可掬,拱手道:“齐主远道而来,舟车劳顿,不如暂且在邺宫歇息。”
高纬低着头,不敢直视对方。
他身后跟着太后、幼主高恒,还有一众嫔妃,个个面如土色。
宇文邕一挥手,侍卫们立即上前:“请诸位入宫安顿。”
说是安顿,实则是软禁。
待高纬一行被带走后,宇文邕身旁的将军低声道:“陛下,就这么放过他们?”
“急什么?”
宇文邕眯起眼睛,“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是啊,高纬这皇帝当了十二年,如今成了阶下囚。
他那儿子高恒更惨,龙椅还没坐热乎就被撵了下来。
至于那个在晋阳称帝的高延宗,才得意两天就完蛋了。
算来算去,北齐从高洋篡位开始,到如今整整二十八年,传了六代君主,今日算是彻底凉了。
可有人不认命。
任城王高湝正在信都,接到邺城陷落的消息时,一拳砸在案几上:“国破家亡,岂能坐视!”
恰在此时,广宁王高孝珩的密信送到。
信上只有八个字:“同赴国难,誓死方休。”
高湝看完,当即拍案:“好!
这才是我高家儿郎!”
两王在信都碰头,立即招兵买马。
老百姓听说要打周军,居然纷纷响应。
不到半月,竟聚集了四万余人。连邺城的领军尉相愿都带着家小来投奔。
高湝大喜,拍着尉相愿的肩说:“有将军相助,何愁大事不成!”
尉相愿却皱眉道:“王爷,周军势大,我们...”
“怕什么!”
高孝珩打断他,“当年淝水之战,晋军不也是以少胜多?”
正说着,哨兵慌忙来报:“周王派使者来了!”
高湝冷笑:“准没好事。让他进来。”
使者大摇大摆地走进来,递上一封信:“我家陛下说了,只要王爷投降...”
“放屁!”
高湝一把撕碎书信,“回去告诉宇文邕,我高家没有贪生怕死之辈!”
使者灰溜溜地走了。
没过几天,探马慌慌张张跑来:“报——周军齐王宇文宪、柱国杨坚率大军杀来了!”
高孝珩急问:“有多少人马?”
探马咽了口唾沫:“漫山遍野,望不到头...”
帐中顿时鸦雀无声。
高湝突然哈哈大笑:“来得正好!
传令下去,全军出城南列阵!”
过了两日,周军黑压压地掩杀过来。
那阵势,就像乌云压城,光是马蹄声就震得人心里发慌。
齐军这边,领兵的尉相愿带着队伍出城列阵。
可谁也没想到,这仗还没打,他忽然调转马头,领着部下就朝周军跑去——竟是临阵投降了!
“尉相愿这个叛徒!”
高湝气得直跺脚,赶紧和孝珩收兵回城。
一进城就派人把尉相愿的妻儿老小全抓了起来。
“将军,这...这真要满门抄斩吗?”
一个副将战战兢兢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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