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周主宇文邕是个深藏不露的主儿,表面看着沉默寡言,心里却门儿清。
刚登基那会儿,他愣是装得跟个闷葫芦似的,等把权臣宇文护给收拾了,这才露出真本事,亲自打理朝政。
这天早朝刚散,几个大臣凑在一块儿嘀咕。
“陛下今儿个又穿着粗布衣裳来的。”
李尚书扯了扯自己的锦袍,“我这身行头倒显得招摇了。”
一旁的王侍郎压低声音:“昨儿个我瞅见陛下寝宫里用的还是粗布被子,连个绣花都没有。”
“可不是嘛!”
赵将军插嘴道,“前些日子陛下把我叫去议事,走着走着就把靴子脱给一个光脚的小兵了。”
宇文邕治国确实有两把刷子。
他把宇文护当年建的豪华宫殿拆了个干净,改建成土台阶,连个雕花都不留。
那些金银器皿,全赏给了穷苦百姓。
后宫里更是精简得不像话,就留了两个妃子、三个世妇、三个御妻。
这天练兵场上,宇文邕又跟将士们混在一处。
太阳毒得很,他愣是跟着大伙儿在山沟里爬上爬下,汗水把粗布衣裳浸得透湿。
“陛下,您歇会儿吧。”
侍卫长追在后面直喘气。
宇文邕抹了把汗:“将士们都在练,我哪能偷懒?”
吃饭的时候,他亲自给将士们倒酒。
看见一个老兵手上的茧子,他把自己随身的匕首解下来递过去。
“使不得啊陛下!”
老兵慌得直摆手。
“拿着!”
宇文邕硬塞进他手里,“你为国立功,这是你应得的。”
就这么着,宇文邕靠着身体力行,把整个朝廷的风气都给带正了。
将士们都说:“陛下待咱们如手足,咱们这条命就是陛下的!”
他平日里吃穿用度比老百姓还朴素,可练兵打仗从不含糊。
见着军士们缺啥少啥,宁可自己不用也要给他们补上。
一来二去,军中上下都愿意为他效死力。
只有太子宇文赟和他父亲完全不一样,整天沉迷酒色,放纵胡闹。
大臣宇文孝伯看在眼里,急得不行。
有一天,他进宫拜见皇帝,直接说道:“太子关系着国家的未来,可他的品行实在让人担忧。
我是东宫的官员,职责所在,必须跟您说实话。
现在太子年纪还小,性格还不稳定。
如果能找个正直的人好好教导他,说不定还能改正。
可要是再这么放任下去,将来恐怕就来不及了!”
皇帝抬眼看了看他,淡淡地说:“天下正直的人,谁能比得上你?
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了。”
孝伯苦笑,只得领命。
不久,朝廷任命尉迟运为右宫正,孝伯为左宫正,后又升他为宗师中大夫。
可辅佐太子,岂是易事?
过了些日子,周主召孝伯入宫,开门见山问:“我儿近来可有长进?”
孝伯顿了顿,谨慎答道:“太子敬畏陛下威严,暂未有过失。”
周主面色稍缓,点了点头。
可好景不长,某日宴席上,大臣王轨借着酒意,一把拉住周主胡须,叹道:“好一个英明君主!
只可惜……后继无人啊!”
周主瞬间变色,摔杯而起,当即撤宴。
他转头质问孝伯:“你总说太子无过,可王轨今日之言,分明是在打朕的脸!
你是不是一直欺瞒于朕?”
孝伯跪伏在地,沉声道:“父子至亲,外人本不该多言。
可陛下若一味溺爱,臣也只能闭口不言。”
周主沉默良久,终于长叹一声,缓缓道:“朕已将太子托付于你,望你……尽力而为。”
孝伯深深一拜,退了出去。
孝伯劝不了太子,何不早点抽身?
可周武帝爱子心切,反倒纵容太子越发放肆。
直到武帝病逝,太子宇文赟急吼吼地迎灵柩回京。
棺材刚入殓,他就迫不及待登基,追谥父亲为武皇帝,庙号高祖。
他封嫡母阿史那氏为皇太后,生母李氏为帝太后。
又立太子妃杨氏为皇后——这杨氏闺名丽华,正是随国公杨坚的长女。
“陛下,”内侍低声道,“礼部已拟好册封诏书,是否即刻宣读?”
宇文赟一挥手:“宣!
朕的皇后,自然要风风光光。”
这婚事原是周建德二年定的,如今杨丽华从太子妃变成皇后,杨家的势力水涨船高。
朝堂上,几位老臣暗暗皱眉。
“随国公近来频频出入禁中,”一位大臣低声对同僚道,“怕是不妥。”
同僚叹气:“新帝耽于享乐,岳家掌权......”
话没说完,被对方使眼色止住。
他们没料错。正是这步步攀升的杨家,日后埋下了杨坚篡周的伏笔。
宇文赟本无令行,只因父教甚严,不得不装模作样。
可这面具戴久了,终究要摘下的。
登基后的宇文赟,渐渐露出本性。
他在朝堂上打哈欠,在后宫彻夜饮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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