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步走到大堂前。
只听到道道爽朗的笑声以及慈爱的低笑透过木门传入到朱远耳中。
果然,自家老哥一直在等着自己。
抬手轻敲两下大门,屋里的两道笑声立刻停歇下来。
停留片刻,让屋内人做好思想准备,朱远这才推开木门,迈步走进堂内。
进去屋中,只见朱元璋抱着小朱标,满脸严肃地坐在主位上。
一旁,马秀英神色担忧,眼神不停在两兄弟身上来回移动。
她似是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轻轻摇头,起身来到朱元璋面前,将小朱标抱进自己怀里,又坐回到位置上,低着头无声逗弄着小朱标。
朱远就近入座,提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凉茶,随后一口饮尽。
接着他不顾此刻凝重的气氛,开门见山道:“哥,考虑的怎么样了?”
闻言,朱元璋顿时叹息一声。
只是他没有立刻回答朱远的问题,而是看着自己这个小弟,语气沉重道:“小弟,咱这个当大哥的是真佩服你。
你是真的聪明。”
“你知道昨夜府上出了什么事吗?”
????
难不成是昨夜发生了什么,才叫自家老哥把弟兄们全都放出去了?
朱远当即把询问的目光投向朱元璋。
只见朱元璋脸色阴郁,缓缓开口道:“昨天夜里,咱家遭贼了。”
此话一出,朱远心中顿时明了。
多么强的即视感啊!
自己两兄弟能有如今这一天,不就是在当贼,杀地主开始的嘛。
如今因果轮回,自己成了那待宰的地主,而又有别人成了屠龙者。
“你把弟兄们全都派出去,难不成是叫他们看看遭了蝗灾的百姓,如今日子过得有多凄惨?”
朱元璋缓缓点头,神色伤感道:“咱是真没想到,有一天做过的事,会发生在咱自己身上。
唯一不一样的就是咱当时干成了,那几个小贼没干成,被咱抓到,分了两袋粮食,就这么扔出府外了。”
“哥,那不是贼。”朱远摇头打断朱元璋的话,解释道:“他们是百姓。
只不过是胆子比较大的百姓而已。”
朱元璋又沉默了。
他何尝不懂小弟的话是什么意思。
有一就会有二。
如今只有胆子大的百姓敢来家里偷粮食。
那终有一日,胆子小的那些百姓会聚集到一起,一起来家里偷粮食。
不,不该用偷这个字。
应该是用抢,才对!
几个小贼自己能防,可要是成千上万的百姓呢?
又或者是那些起义军呢?
这其中哪一个人心狠,下了黑手,那自己不就和起家之时被杀死的地主一样了吗?
暴元不死,贼寇不灭啊!
说实话,经历昨夜一事,朱元璋算是彻底想明白了问题所在。
他明白想要保全自己,唯有成为最大的贼,带着一群小贼,去偷这天底下最大的一家。
把那一家偷得一干二净,将得来的钱财分给所有的贼,叫他们再也不用为吃穿发愁,才能算是保护自己。
盏茶功夫后,朱元璋再次叹息一声,神色复杂道:“小弟你当时说的话真对啊。
可惜当时咱还自欺欺人,总觉得你想得太极端。”
“现在好了,人教人不会,事教人一次就会。”
“不就是起义造反,咱又有什么好怕的?大不了就舍了这条命,陪着小弟你一起疯一回。
反正咱又不是没疯过!”
“只是……”
说完豪言壮语,朱元璋将视线投到马秀英母子身上,眼神中顿时盛满哀伤与不舍。
“只是咱好不容易有了老婆,有了孩子,咱以后要是再也见不到她母子俩……
咱真舍不得啊!”
说着,朱元璋站起身来,迈步走到马秀英母子面前蹲下,一脸难过地抱紧母子二人。
这一刻,一直装作无事的马秀英再也憋不住心中的酸苦,豆大的泪珠从脸庞两侧滑落,口中也低声啜泣起来。
甚至就连小朱标也有所感应,不复刚才的笑脸,闭上眼睛放声大哭起来。
“哭……哭什么!”
朱元璋眼中含着泪,一边强忍着不叫它掉下来,一边抬手擦去马秀英脸上的泪水。
强扯出一个笑脸,开口安慰着对方:“你家男人从地里刨食的农民变成现在的地主,肯定是命里有福。
一定是福大命大的男人!”
“说不准咱死不了呢!
到时候小弟做了皇帝,咱当了王爷,你个娘们也能沾咱都光,跟着当个王妃玩玩!”
此话一出,马秀英彻底绷不住了!
她一把将小朱标塞进朱元璋怀里,站起身来走到朱远面前,竟然直接跪到他的面前,梨花带雨地哭道:“叔叔,求你劝劝重八大哥,让我母子二人也一起留下吧!”
“当年我父被问斩,妾身逃了,从此世上再无一个亲人!”
“如今妾身再逃一次,岂不是又要经历一次丧亲之痛!”
“妾身一介小女子,如何承受的了两次丧亲之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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