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慌慌张张去够酒勺,手抖得厉害,舀了三次才舀满。
然后朝着那一楼的酒客而去。
“客、客官……”
他佝偻着背递酒坛,袖口露出青紫的冻疮,
“新开的……烈……”
一楼的酒客忽然笑了。
他笑的时候像条毒蛇在吐信:“你瞧这伙计像不像条瘸狗?”
酒坛"咣当"砸在桌上。
阿吉缩着脖子往后躲,后腰撞翻了后桌的酒。
酒撒了一地,他跪着去捧,酒水从指缝漏下去,像抓不住的雪。
那个后桌的酒客盯着阿吉看了很久。
忽然把整碗酒泼在他脸上。
“可惜了这酒。”
那酒客说道。
阿吉被烈酒呛得咳嗽,鼻涕眼泪糊了满脸。
他趴在地上舔酒渍,舌头蹭过另一个酒客的靴尖。
那男子嫌恶地挪开脚。
管事的马上过来赔笑:“几位爷别恼,这废物是有些蠢笨的,要不是赏口饭吃……”
“你们醉仙楼也是金字招牌,找这么个废物......”
那酒客说着,把空碗倒扣在阿吉头顶,
“要不是在这洛阳,要不是因为洛阳王,我早就已经拔刀砍死这个废物了。”
阿吉顶着碗不敢动。
有滴酒顺着他的鼻梁滑下来,像滴迟来的泪。
夜更深时,那几个酒客离开醉仙楼。
管事的在后头踹阿吉:“愣着干嘛?熄灯!”
灯笼一盏盏灭掉。
最后一盏亮着时,管事好像看见阿吉在舔地上的酒。
叹了一声,也就不管他了。
阿吉的影子投在墙上,很长,很直。
像柄藏在鞘里的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