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寅笙身后,施茵茵依旧跌坐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双手抱膝,身体微微发抖,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仿佛还没有从刚才那惊心动魄的生死瞬间和姚寅笙凌厉狠辣的手段中回过神来。月光洒在她苍白的脸上,显得无比脆弱和无助。
姚寅笙心中的冰冷和杀意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心疼和担忧。她走到施茵茵面前,缓缓蹲下身,伸出手,轻轻地将她拥入怀中。这是一个温暖而坚定的拥抱,隔绝了夜风的寒冷,也仿佛驱散了一些笼罩在施茵茵心头的黑暗。
“没事了,茵茵,没事了。我在这里,没有人能再伤害你。”姚寅笙的声音变得轻柔。
感受到熟悉的温暖和安全感,施茵茵僵硬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空洞的眼神逐渐聚焦,她缓缓抬起头,看着姚寅笙近在咫尺的、写满关切的脸庞。下一秒,一直强撑的堤坝终于彻底崩溃。施茵茵猛地抱住姚寅笙,放声大哭起来,哭声撕心裂肺,充满了无尽的委屈、恐惧、后悔和痛苦,仿佛要将这段时间所有的压抑和绝望都宣泄出来。
姚寅笙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拍着她的后背,任由她痛哭。哭了许久,施茵茵的哭声才渐渐变为哽咽。她抽噎着,断断续续地说道:“寅笙......对不起......对不起......我......我回不去了......我真的回不去了......”
姚寅笙心中一震,擦掉她脸上的泪水认真地看着她:“为什么这么说?到底发生了什么?她们到底对你做了什么?”
施茵茵泪眼婆娑,眼神中充满了巨大的恐惧和绝望,她咬了咬嘴唇,仿佛下定了巨大的决心,声音颤抖得几乎无法连贯:“我......我加入了她们......我和她们做了交易......我......我让她们......杀了......杀了我爸......”最后几个字,她几乎是耗尽了全身力气才说出来,说完之后,整个人如同虚脱般瘫软在姚寅笙怀里,浑身冰冷。
姚寅笙如遭雷击,整个人僵在原地!这怎么可能?姚寅笙的声音也带上了一丝难以置信的颤抖,“茵茵,你说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施茵茵摇着头,泪水更加汹涌,“我恨他,我一直都恨他,是他害死我妈的,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他!我一直都没有放下,一直都没有......我想我妈......为什么别人都有妈妈,而我的妈妈死了?虽然我经历过一段快乐的时光,我以为我要走出来了,可是县城的同学给我拍了一张照片,他居然已经有新欢了,还笑得那么开心......”
施茵茵哆哆嗦嗦地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上面是施茵茵的父亲搂着一个年轻女子有说有笑的样子,照片是从他们背后拍的,两个人勾肩搭背,施茵茵的父亲还转过头来笑得色眯眯的。而那个女人,背影看上去很年轻,穿着一身艳丽张扬的豹纹包臀裙和光亮的黑色丝袜,走起路来估计胯一扭一扭的。
施茵茵指着照片上的两人说:“这是我爸,这是他那个新欢,我妈才死多久他就找新欢了?他还有一点对我妈的夫妻情分吗?我恨......他还住着跟我妈一起买的房子,带着那个女人住进家里,我恨!”
姚寅笙听着,她感到一股寒意从心底升起。施茵茵痛苦地闭上眼,“红山羊她们......她们找到我......说可以帮我......只要我加入她们......她们就用法术......让他得到应有的惩罚......我......我当时被恨意冲昏了头......就答应了......”
“那她们做到了?”姚寅笙急切地问。
施茵茵的声音充满了恐惧和后怕,“她们......她们说已经做了......是一种诅咒......会让他痛苦不堪地死去......就在我离家出走那天晚上......她们给我看了......看了他暴毙的画面......他很痛苦......”
姚寅笙的心沉到了谷底,她没想到,事情的真相竟然如此骇人听闻。施茵茵竟然因为恨而跟红山羊组织走到一起,弑父替母报仇。这简直是疯了!但看着怀中好友崩溃绝望的样子,姚寅笙知道,现在不是责备的时候。施茵茵也是被巨大的痛苦和仇恨蒙蔽了心智,才被红山羊乘虚而入。
姚寅笙紧紧抱住施茵茵,声音坚定而沉稳,“茵茵,听着!听着!这件事还有转机!”施茵茵猛地睁开泪眼,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姚寅笙盯着她的眼睛说:“首先,我们不确定叔叔现在到底怎么样了,需要立刻确认!其次,红山羊的邪术并非无解!最重要的是,你并没有亲手杀人!你是被蛊惑、被利用的,而且你们之间也没有进行今天交易,只要把她们抓到,你就不会有事!相信我!”
施茵茵眼中重新燃起一丝微弱的希望火光,如同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她死死抓住姚寅笙的手臂,仿佛那是她唯一的救赎:“真......真的吗寅笙?......我真的......真的还能回头吗?”
姚寅笙斩钉截铁地说道:“能!一定能!现在,我们先离开这里,然后立刻去确认你父亲的情况!”
姚寅笙搀扶着几乎虚脱的施茵茵,一步步走下那锈迹斑斑、吱呀作响的消防楼梯。老电影院阴森的气息被抛在身后,但更沉重的压力却笼罩在心头。施茵茵吐露的真相太过骇人,弑父之仇与邪教蛊惑交织,让她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彻底化解,只能先稳住好友的情绪。
刚踏出那栋破旧大楼的阴影,几道手电筒的光束就打了过来,照亮了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