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凌轩越说,声音越大!
“命中注定……呵,这句话,简直能解释这世上一切的不公,能抚平所有失败者的不甘。”
“但它绝对无法抹杀我君凌轩,为此付出的努力!”
君凌轩深吸一口气,灵力灌输全身,对抗着重力!
双腿剧烈地战栗着,在一阵阵令人牙酸的骨骼爆鸣声中,一寸一寸地缓缓打直!
而后挺直脊梁,直视着那枚镇狱无疆印,目光灼灼,仿佛有雷霆在其中闪烁!
“前辈,晚辈曾听闻,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
“我很好奇,究竟何为自然?”
“难道不是顺其自然?!”
“我君凌轩历经千辛万苦,从无数进入秘境的修士中拼出一条血路,一步一个血脚印地走到您的面前。”
“这是我努力挣来的结果。”
“是我挣扎求存的过程。”
“这,才是顺理成章,才应该是自然而然!”
“您若只因一个虚无缥缈的命数之说,就无视我这条用血汗铺就的道路,将我一脚踢开,把宝物隔空预定给一个连您面都没见到的人……”
“这!”
“本身就是一种最蛮横的强行干预!”
“这不叫顺应天道,这叫违背自然!”
君凌轩的声音,在空旷死寂的镇狱沉土内回响,字字铿锵,掷地有声!
那道声音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似乎正在被这番话所冲击。
君凌轩却根本不给它思考和反驳的机会,再度开口,声音愈发凌厉!
“再者!”
“您将此印命名为镇狱无疆,镇的是无疆之狱,我相信前辈的本意,必然是守护正道,镇压邪魔。”
“既如此,此印的核心,便在一个镇字!”
“镇的是什么?”
“是邪魔?是暴戾?还是那天地间一切的失序与混乱!?”
“我相信,这方地界的一切,都在前辈您的感知之下。”
“您不妨用您的神识,去仔细看一看那位所谓的命中之人,帝琉璃。”
“看看她的心性!”
“看看她的所作所为!”
“她嗜杀成性,视人命如草芥,一切只为满足她抢夺的乐趣。”
“在她眼中,天下万物,理应都是她的私有物,但凡有半点拂逆,便是雷霆之怒,尸骨无存。”
“不难想象,她若得此五行至宝,将来必定会变本加厉,强取豪夺整个修仙界的宝物!”
“届时,所到之处,除了臣服的奴才,便只剩下涂炭的生灵与遍野的哀鸿!”
说到这儿,君凌轩发出一声冷笑。
“您将镇压邪魔的力量,交给一个内心残暴,暴戾歪曲之人。”
“这岂不是将世间最锋利的刀,交予一个疯子?”
“让她拿着镇狱无疆印去镇压谁?”
“镇压那些不肯臣服于她的无辜之人吗?”
“还是让她用此印,来镇压她自己那颗早已扭曲的心?!”
“前辈!”
“这可不叫物归其主。”
“这叫,为虎作伥!”
轰!
镇狱无疆印在君凌轩话音落下的刹那,爆发出震耳的嗡鸣。
一声久远的叹息,自印中悠悠传出。
紧接着,一道模糊而虚幻的身影,缓缓从镇狱无疆印中漂浮而出。
那身影面容不清,仿佛笼罩在一层亘古的迷雾之中,周身却萦绕着如山岳般厚重的大地气息,压得人喘不过气。
他静静地注视着君凌轩,声音里透着一股历经沧海桑的意味。
凭借镇狱无疆印,他能清晰感知到,眼前这个年轻人的骨龄,仅仅只有三十左右。
如此年纪,便已臻至结丹中期,肉身更是锤炼到了锻骨境,这等天赋,放眼他那个时代,也称得上一声天才。
然而,此子,依旧不是他冥冥中等待的那个人。
“后辈……”
虚影的声音带着一丝为难。
“你小小年纪,所言倒也有几分道理。”
“但,即便此举真如你所言,乃是为虎作伥,本座……不也算是寻到了那位所谓的命数之人,不是么?”
这话语听似坚持,然而其中蕴含的底气,却已然不复最初的坚定。
君凌轩闻言,非但没有退缩,反而轻轻摇了摇头。
“前辈,恕晚辈直言,您这般想法,恐怕还是有些着相了。”
“晚辈尚在宗门修行之时,便常听我雁流云师兄提及。”
“修行一途,讲究纯粹与极致。”
“灵根越是特殊,越是稀有,越是单一,则修炼速度往往越是迅猛,道途也更为清晰。”
“反之,灵根愈多,属性愈杂,修炼起来便愈发缓慢,只因需要顾及的方面太多,难以做到真正的精纯归一。”
君凌轩转过头,目光落在了远处。
“这帝琉璃,身负五灵根,听起来确实威风八面,集五行于一身。”
“她能以五灵根修炼到如今这般境界,这份毅力与机缘,的确值得令人高看一眼。”
“或许她日后也能通晓五行玄妙,看似圆满无缺,完美无瑕。”
“但也正因如此,她什么都想要,什么都觉得理应归她所有。”
“金,木,水,火,土,五行之竟妄图一人独掌,一个都不愿放过!”
“前辈,您想过没有,天地至理,在于均衡,而非一家独大,更非一人独占!”
“说这么多,不是晚辈嫉妒她会获得什么!”
“而是觉得若那些本不属于她的东西,却偏偏要由她一人独掌,汇于一身,在晚辈看来,这,便是最大的不均衡!”
“您若选择了她,便等同于助长了这种天地间的失衡!”
“您难道不觉得,这其实是在人为地制造一种……逆天而行,悖逆大道的举动吗?!”
那道虚幻的身影形态,此刻竟微微颤动起来。
周遭萦绕的大地气息,也随之出现了一丝不稳的波动。
显然,君凌轩这番言论,正在撼动着他的观念。
他似乎想开口说些什么,张了张口,却发现自己原本准备好的说辞,在听完君凌轩这些话之后,竟一时被忘得干干净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