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现在不是一样搅进这滩浑水?”张汜不以为然。
李钟抬手止住二人争执,眼底烦躁难掩。他靠坐在椅中,揉了揉眉心,沉声道:“鬼谷书院在背后搅局,孙策又横插一脚……本以为借书院之手敲打周泰等人能顺水推舟,谁知反惹来这摊烂账。”
良久,公孙策缓缓道:“司马儁既已出手,未必就此罢休。孙策护周泰,等同踩了鬼谷书院的面子,后面少不了大动作。”
“那是他们的事。”张汜撇嘴,抬手掀开酒坛倒了满盅,“再怎么说,江东敢挡鬼谷书院,也不怕烧着自己眉毛。”
李钟眯起眼,指腹摩挲着案上的信笺,半晌,低笑一声:“鬼谷书院真要动孙家,对我吴郡未尝不是好事。”
话音落下,堂外风声忽起,卷起案上信笺的一角,隐约露出“江东”、“袁术”字样。
“哦?”公孙策挑眉。
“江东若乱,孙策若死,孙家群龙无首。”李钟目光幽深,似笑非笑,“到时候,不管是袁术也好,刘表也罢,江淮这块肥肉,总该有我李钟一口。”
张汜闻言,笑意凶戾:“那可得祈祷鬼谷那群老狐狸能干脆点,别又折了人还讨不着好。”
“折不折人是他们的事。”李钟端起酒盅,微微一扬,“我们——只需坐看好戏。”
堂中气氛短暂沉默。
李钟指尖轻点案几,眸光微敛,似陷入深思。片刻后,他缓缓开口:“江东那边既已搅动风浪,鬼谷书院的棋自有他们去落。但那嬴无尘——此人若放任不管,迟早是个祸患。”
张汜闻言,眉头微挑,冷笑道:“此人搅局余姚,姚江客栈血战后又能脱身,确实不简单。可再难缠,也不过区区一人,要不……我去宰了他?”
“杀?”公孙策淡淡开口,语气讥诮,“嬴无尘背后有白家撑腰,还有玄影门暗中掺和,你去杀他,不怕人家秋后算账?”
张汜不屑地撇了撇嘴:“那你说该怎么办?难不成就这么看着他乱来?”
“当然不能。”公孙策负手踱步,神色沉着,“不过此人行事极为谨慎,且与白家关系暧昧,硬碰只会打草惊蛇。想要动他,必须先割掉他身边的羽翼。”
“割羽翼?”李钟沉吟,目光一闪,“你的意思是……”
“嬴无尘此番入江东,身边虽有许褚、白家之人相助,但总有短板。”公孙策停下步伐,低声道:“消息传来,他们行踪虽隐,可有几处行迹可查。若能提前设伏,截断他与江左白家的联系,再杀一两名随行之人,嬴无尘必动怒,怒则失智——到时候,反将他引入死局。”
张汜闻言,舔了舔后槽牙,笑得阴冷:“这法子我喜欢。先断他臂膀,再掏他心窝,省得这人蹦跶个没完。”
李钟沉思片刻,缓缓点头,目光阴沉:“此计可行。先断其援,再毁其胆。嬴无尘虽有玄影门为眼线,可江东是孙策地盘,只要我们找准机会,便能先手为强。”
张汜笑意森冷:“要不要我带人埋伏?这回,我可不信他还能全身而退。”
“别急。”李钟抬手,眸光锐利如刃,“先探清楚他们的具体行踪,再动手不迟。我会派人打探消息,若有确切位置,再通知你。”
“好。”张汜摩拳擦掌,露出一丝嗜血笑意,“等着割他一刀,看他还能不能装得那么淡定。”
公孙策抬眸,补充道:“若真要动手,务必干净利落,别再生枝节。与其正面硬拼,不如暗中下刀。最好让人死得不明不白——那嬴无尘,最忌讳身边人无故被害,逼急了,他反倒露出破绽。”
“呵,有意思。”李钟低笑,将酒盅中的酒一饮而尽,眸中寒意森然,“让他见识见识,江东不是他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
堂外,江风再起,吹得灯火摇曳不止。
风声似隐似现,恍若低语——
这江东的水,似乎,比想象中还要深。
杀机,已悄然潜伏在江东的夜幕之下。